宋朝:英宗、神宗、哲宗

太子因多病,不予即位,曹太后迫之,遂登基,是为英宗。请太后权同处分军国重事。‘太后因御内东门小殿垂帘,宰辅等逐日复奏,由太后援经据史,处决事件,遇有疑难,每语辅臣道:“公等妥议,应该如何处置,便可解决了。”自是韩琦等悉心赞议,太后未尝不从。独对待曹氏懿戚,及宫中内侍,丝毫不肯假借,内外为之肃然。忽英宗偶然不豫,渐渐的举措乖常,左右有所陈请,辄遭暴怒,甚且杖挞相加‘。内侍乘隙挑拨太后与英宗关系。韩琦与欧阳修两边劝解。‘嗣英宗疾已少瘳。命侍臣讲读迩英阁,翰林侍讲学士刘敞,进读《史记》,至尧授舜天下事,即拱手讲解道:“舜起自侧陋,尧乃禅授大位,天下归心,万民悦服,这非由舜别有他术,只因他孝亲友弟,德播远近,所以讴歌朝觐,不召自来呢。”英宗悚然道:“朕知道了。”遂进问太后起居,自陈病时昏乱,得罪慈躬,伏望矜宥等语。太后欣慰。自是母子欢好如初,嫌疑尽释’。

帝疾大瘳,太后归政。‘未几,温州大火,又未几,彗星见西方,长丈有五尺。英宗撤乐减膳,加意修省’。

英宗在位四年而崩,寿三十六岁。‘英宗夙有潜德,以孝亲著闻,局量弘远,情性谦和。濮王薨逝时,曾把所服玩物分赐诸子,英宗所受这一份,都转畀王府旧人,惟留犀带一条,值钱三十万,委交殿侍出售。殿侍竟把带失去,不胜遑急,英宗却淡然恝置,不索赔偿。即位以后,每命近臣,常称官不称名,臣下有奏,必问朝廷故事,与古治所宜,一经裁决,多出群臣意表,因此中外亦称为贤君’。

祭天,寺观祈雨已成定例。不再赘述。

皇太子顼即皇帝位,是为神宗。曹太后为太皇太后,高皇后为皇太后。

‘神宗具有大志,因见廷臣乏才,特出自真知,请来王安石[史称他‘沽名钓誉、厌故喜新’],安石口若悬河,谈古论今,连诸葛亮、魏征都不放在眼中。神宗问韩琦,琦复道:“安石为翰林学士,学问有余,若进处辅弼,器量不足。”然神宗已入彀中,仍擢他为相。安石主张变法,苏轼、吴奎等反对,苏轼说他“性太执抝,不明事理”。吴奎说他“刚愎自用,所为迂阔,倘或重用,必乱朝政”。所谓青苗法,是由‘朝廷出资贷民,至秋收偿金,加息十分之二,或十分之三,仍还朝廷’。苏辙[苏轼弟]道:“出钱贷民,本欲救民,但钱入民手,不免妄用,满限多无力筹偿,有司饬吏追呼,鞭扑横施,是救民反至病民了。”安神宗遣两人去民间调查,但此二人却是安石亲信,均说青苗法便民,民间多愿贷用。遂准安石颁布青苗法。

郑侠上奏,内附图画,‘展开一阅,但见图中绘著,统是流民惨状,有的号寒,有的啼饥,有的嚼草根,有的茹木实,有的卖儿,有的鬻女,有的尫瘠不堪,还是身带锁械,有的支撑不住,已经奄毙道旁;另有一班悍吏,尚且怒目相视,状甚凶暴,可怜这班垂死人民,都觉愁眉双锁,泣涕涟涟。神宗瞧了这幅,又瞧那幅,反复谛视,禁不住悲惨起来;当下长叹数声,袖图入内,是夜辗转吁嗟,竟不成寐。翌日临朝,特颁谕旨,命开封府酌收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卫裁减熙河兵额,诸州体恤民艰,青苗免役,权息追呼,方田保甲,并行罢免。共计有十八事,中外欢呼,互相庆贺。那上天恰也奇怪,居然兴云作雾,蔽日生风,霎时间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下,把自秋至夏的干涸气,尽行涤尽,淋漓了一昼夜,顿觉川渠皆满,碧浪浮天。辅臣等乘势贡谀,联翩入贺,神宗道:“卿等知此雨由来否?”大家齐声道:“这是陛下盛德格天,所以降此时雨。”神宗道:“朕不敢当此语。”说至此,便从袖中取出一图,递示群臣道:“这是郑侠所上的流民图,民苦如此,哪得不干天怒?朕暂罢新法,即得甘霖,可见这新法是不宜行呢。”安石忿不可遏,竟抗声道:“郑侠欺君罔上,妄献此图,臣只闻新法行后,人民称便,哪有这种流离惨状呢?”神宗道:“卿且去察访底细,再行核议!”安石怏怏退出,因上章求去[辞职],疏入不报。太皇太后曹氏,也有所闻,尝因神宗入问起居,乘间与语道:“祖宗法度,不宜轻改,从前先帝在日,我有闻必告,先帝无不察行,今亦当效法先帝,方免祸乱。”神宗道:“现在没有他事。”太皇太后道:“青苗、免役各法,民间很是痛苦,何不一并罢除?”神宗道:“这是利民,并非苦民。”太皇太后道:“恐未必然。我闻各种新法,作自安石,安石虽有才学,但违民行政,终致民怨,如果爱惜安石,不如暂令外调,较可保全。”神宗道:“群臣中惟安石一人,能任国事,不应令去。”太皇太后尚思驳斥,忽有一人进来道:“太皇太后的慈训,确是至言,皇上不可不思!”神宗正在懊恼,听了这语,连忙回顾,来人非别,乃是胞弟昌王颢,当下勃然怒道:“是我败坏国事么?他日待汝自为,可好否?”颢不禁涕泣道:“国事不妨共议,颢并不有什么异心,何至猜嫌若此?”太皇太后也为不欢,神宗自去。过了数日,神宗又复入谒,太皇太后竟流涕道:“王安石必乱天下,奈何?”神宗方道:“且俟择人代相,把他外调便了。”’

是时契丹主宗真早殁,庙号兴宗,子洪基嗣立,复改国号,仍称为辽,与宋朝通好如前。

交趾[越南]大举入寇,‘略言:“中国遂行新法,大扰民生,因特地出兵,来相救济”等语’。平之。

‘太皇太后不豫,由神宗入问慈安,太皇太后道:“苏轼兄弟,初入制科,仁宗皇帝尝欣慰道,吾为子孙得两宰相。今闻逮轼下狱,莫非由仇人中伤么?且文人咏诗,本是恒情,若必毛举细故,罗织成罪,亦非人君慎狱怜才的道理,应熟察为是。”神宗闻言,总算唯唯受教’。及退,复得吴充奏章,为轼力辩,乃不忍加轼死罪,拟从末减。既而同修起居注王安礼,复从旁入谏道:“自古以来,宽仁大度的主子,不以言语罪人,轼具有文才,自谓爵禄可以立致,今碌碌如此,不无怨望,所以托为讽咏,自写牢骚,一旦逮狱加罪,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呢!”神宗道:“朕固不欲深谴,当为卿贳他罪名。但轼已激成众怒,恐卿为轼辩,他人反欲害卿,愿卿勿漏言,朕即有后命。”同平章事王雱,闻神宗有赦轼意,又举轼咏桧诗,有“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二语,遂说他确系不臣,非严谴不足示惩。神宗道:“轼自咏桧,何预朕事?卿等勿再吹毛索瘢哩。”舒亶又奏称驸马都尉王诜辈,与轼交通声气,居然朋比。还有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等,托名老成正士,实与轼等同一举动,隐相联络,均非严惩不可。神宗不从,但谪轼为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神宗以轼多才,拟再起用,终为王珪等所阻。苏轼受诏后,上书自陈贫士饥寒,惟有薄田数亩,坐落常州,乞恩准徙常,赐臣余年云云。神宗即日报可,轼乃至常州居住。

太皇太后崩。‘神宗素具孝思,服事太皇太后,无不曲意承欢,太皇太后亦慈爱性成,闻退朝稍晚,必亲至屏扆间候瞩,或且持膳饷帝,因此始终欢洽,毫无间言。旧例外家男子,不得入谒,太皇太后有弟曹佾,曾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神宗常入白太皇太后,可使入见。太皇太后道:“我朝宗法,怎敢有违?且我弟得跻贵显,已属逾分,所有国政,不应令他干涉,亦不准令他入宫。”及太皇太后违豫,乃由神宗申禀,得引佾入谒,谈未数语,神宗先起,拟暂行退出,俾佾得略迹言情。不意太皇太后已语佾道:“此处非汝所得久留,应随帝出去!”这两语不但使佾伸舌,连神宗听着,也为竦然。至太皇太后病剧,神宗侍疾寝门,衣不解带,竟至匝旬。太皇太后崩,神宗哀慕逾恒,几至毁瘠。一慈一孝,也可算作宋史的光荣了。’

‘神宗不豫,命辅臣代祷景灵宫。及群臣分祷天地宗庙社稷,均不见效,反且加剧,辅臣等入宫问疾,就请立皇太子,并皇太后权同听政。神宗已无力答言,只略略点首罢了。

神宗崩。寿三十八岁,在位十八年。

太子傭即位,年止十岁。是为哲宗。尊皇太后高氏为太皇太后,皇后向氏为皇太后。太皇太后听政。

‘太皇太后首先传旨,遣散修京城役夫,止造军器,及禁庭工技,戒中外无苛敛,宽民间保甲马,人民欢悦。’

‘参政蔡确恐朝政一新,自己或致失位,遂因上朝议政时,面奏太皇太后,请复高遵裕[太皇太后从父]官。太皇太后偏凄然道:“灵武一役,先皇帝中夜得报,环榻周行,彻旦不能寐,自是惊悸,驯至大故。追原祸始,实自遵裕一人。先帝骨肉未寒,我岂敢专徇私恩,不顾公议么?”确惶悚而退。太皇太后又诏罢京城逻卒,及免行钱,废浚河司,蠲免逋赋,驿召司马光、吕公著、苏轼等入朝。’太皇太后命司马光与吕公著立十科举士法:1. 行义纯固,可作师表。2. 节操方正,可备献纳。3. 智勇过人,可备将相。4. 公正聪明,可备监司。5. 经术精通,可备讲读。6. 学问该博,可备顾问。7. 文章典丽,可备著述。8. 善听狱讼,尽公得实。9. 善治财赋,公私俱便。10. 练习法令,能断清谳。’

太皇太后崩。‘后听政九年,朝廷清明,华夏绥定,辽主尝成群臣道:“南朝尽行仁宗旧政,老成正士,多半起用,国势又将昌盛,汝等幸勿生事!”因此元祐九年,毫无边衅。夏主来归永乐所俘,乞还侵地,太皇太后有志安民,诏还米脂、葭芦、浮屠、安疆四寨,夏人遂谨修职贡,不复生贰。有司请循天圣故事,两宫同御殿,太皇太后不许。又请受册宝于文德殿,太皇太后道:“母后当阳,非国家之美事,況文德殿系天子正衙,岂母后所当御,但就崇政殿行礼便了!”太皇太后侄元绘、元纪,终元祐世,只迁一秩,还是哲宗再三申请,方得特许。中外称为女中尧、舜。礼臣恭上尊谥,乃是“宣仁圣烈”四字。’

哲宗亲政,‘甫经著手,即召内侍刘瑗等十人,入内给事。翰林学士范祖禹入谏道:“陛下亲政,未闻访一贤臣,乃先召内侍,天下将谓陛下私昵近臣,不可不防。”哲宗默然,好似不见不闻一般。侍讲丰稷,亦以为言,反将他出知颍州。’自此奸佞当道,驱逐忠臣,‘复免役法,免行钱、保甲法,罢十科举士法’。奸臣章惇、蔡京专权,‘大宋朝上,只剩得一班魑魅魍魉了(君子尚能容小人,小人断不能容君子,于此可见)。’章惇等又想追废太皇太后,幸亏向太后告诫哲宗,乃罢。

哲宗驾崩,寿二十五岁。在位十五年。

参考文献:宋史,蔡东藩史作。

宋朝:仁宗

仁宗即位,年方十一,刘太后坐帝右侧,垂帘听政。‘封泾王元俨为定王,赞拜不名。元俨系太宗第八子,素性严整,毅不可犯,内外崇惮丰采,各称为八大王[小说中的八王爷]。

‘刘太后临朝十一年,政令严明,恩威并用,左右近侍,不稍假借,内外赐与,亦有节制。三司使程琳,尝献武后临朝图,太后取掷地上道:“我不作此负祖宗事。”漕使刘绰自京西还都,奏言:“在庾储粟,有羡余粮千余斛,乞付三司!”太后道:“卿识王曾、张知白、吕夷简、鲁宗道否?他四人曾进献羡余否?”绰怀惭而退。至太后晚年,稍进外家,宦官罗崇勋、江德明等,始乘间窃权,所有被服兗冕等事,多由罗、江二竖,怂恿出来。至太后弥留,口不能言,尚用手牵扯己衣,若有所嘱。仁宗在旁瞧着,未免怀疑,送终以后,出问群臣。参政薛奎即答道:“太后命意,想是为着兗冕呢。若再用此服,如何见先帝于地下?”仁宗乃悟,遂用后服为殓。且因太后遗嘱,尊杨太妃为皇太后,同议军国重事’。

御史中丞蔡齐,同平章事吕夷简、八大王元俨等,不予郭太后听政,八王情急之下,说出仁宗并非刘太后所生。‘仁宗闻言,忍不住泪眦荧荧,复顾问夷简道:“这事可真么?”夷简答道:“陛下确系(李)宸妃诞生,刘太后与杨太妃,共同抚育,视若己子,宸妃薨逝,实由正命,臣却晓明底细,今日非八大王说明,臣亦当待时举发呢。”仁宗至此,竟大声悲号,即欲赴宸妃殡所,亲视遗骸。夷简复奏道:“陛下应先顾公义,后及私恩。且刘太后与杨太妃,抚养圣躬,恩勤备至,陛下亦当仰报呢。”仁宗只是哀恸,不发一言。元俨语夷简道:“杨太妃若尊为太后,李宸妃更宜尊为太后了。”夷简乃转白仁宗,仁宗略略点首,当即议定杨太妃尊为太后,删去同议军国事一语。李宸妃亦追尊为太后,谥曰章懿。一面为刘太后治丧,一面连日下诏,责躬罪己,语极沉痛。既而仁宗幸洪福寺,祭告宸妃,并易梓宫,但见妃面色如生,冠服与皇后相等,乃稍稍心慰。还宫后私自叹息道:“人言究不可尽信呢。”自是待刘氏如故。惟召还宋绶、范仲淹[因劝刘太后还政而遭贬],放黜内侍罗崇勋、江德明,罢修寺观,裁抑侥幸,中外称颂新政,有口皆碑’。

西夏叛宋,寇边,尝被狄青击退,又侵回鹘,夺据瓜州[甘肃瓜州县]、沙州[敦煌]、肃州[酒泉]诸地。范仲淹守边,夏兵不敢来寇。

包拯促仁宗立储,仁宗立宗实[非仁宗所出。因曹皇后无子,而太宗子允让多男,宗实四岁时过继给仁宗]为太子。宗实称疾固辞,不许。

契丹改国号,仍称辽。

仁宗驾崩。在位四十二年,寿五十四岁。

‘两宋诸帝,要算仁宗享国,最号长久。仁宗恭俭仁恕,出自天性,治术尚宽,刑决尚简,所用枢要诸臣,虽贤奸直枉,迭为消长,究竟君子多,小人少,因此力持大体,没甚变故。就是庆历年间,党议蜂起,韩、范、富、欧等为一派,吕、夏、宋、陈等为一派,互相排斥,各是其是,但也不过内外迁调,未尝妄兴大狱,所以宋史上称为仁主’。

祭天,禁京城建寺观,禁用金箔饰佛像,然尝在玉清昭应宫[道观]、开宝寺祈雨。

参考文献:宋史,蔡东藩史作。

宋朝:真宗

契丹主隆绪与萧太后率军南下,真宗从枢密史寇准议,亲征北上。‘适值天气严寒,朔风凛冽,左右进貂帽毳裘,真宗摇首道:“臣下都苦寒,朕亦何得用此?”将士闻谕,各自感激,顿时勇气百倍,挟纩皆温。前军到了澶州,契丹统军顺国王萧挞览,自恃骁勇,直犯宋军,压营列阵。先锋将李继隆闻报,奏过真宗,上前抵御。两军尚未接战,挞览带领数骑,出阵四眺,审视地形。继隆部将张环,正守着床子弩,弩有机,机一触动,百矢齐发,宋军恃为利器。环见契丹阵内,有一黄袍大将出来,料知不是常人,他也不遑禀报,竟捻动床子弩,机动箭发,接连射去,刚中挞览要害,应声而倒。其余数骑随将,一半射死,一半受伤,契丹阵内,慌忙抢出将士,扶伤舁死,奔驰而去。待至张环报告继隆,麾兵驱杀,契丹兵早已远飏了’。宋军渡河,杀退敌军。宋与契丹议和,‘宋廷每岁给契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契丹国主,以兄礼事宋帝。自是河北大定,烽燧不惊。朝议复以南北修和,未免有往来庆吊诸仪,特奏设国信司,归内侍职掌。既而遣太子中允孙仅,北往契丹,贺萧太后生辰,所具国书,自称南朝,号契丹为北朝’。

真宗与契丹讲和,怕臣民引以为耻,密旨参政王钦若与参政王旦,假造天降帛书的祥瑞,真宗赴泰山封禅,又编造天书下降故事。

西夏臣服宋与契丹。

先是郭后连生三子,皆蚤殇。杨妃生子也夭逝。刘妃入宫,‘对郭皇后侍奉殷勤,就是与同列杨氏,亦和好无嫌,因此宫中相率称诵’。刘妃无子,真宗又纳沈才人,及郭皇后崩,刘妃为封后,让侍儿李氏御寝,‘产一男,取名受益,就是后日的仁宗皇帝。李以是得封才人。刘氏取受益为己子,且商诸杨氏,合同保护,一面密嘱心腹,只说皇嗣为自己所生,不得泄漏外廷’。真宗立刘妃为后[并无狸猫换太子之说]。‘刘氏既正位中宫,更留心时事,旁览经史,每当真宗退朝,阅天下章奏,辄至夜半,后侍坐右侧,得以预览,所见皆记忆不忘。真宗有所疑问,她即援古证今,滔滔不绝,因此愈得帝欢,渐渐的干预外政了’。

‘真宗仍谈仙说怪。御驾亲诣玉清昭应宫上玉皇大帝宝册兗服’。

真宗病剧,‘诏命太子祯[受益]即皇帝位,且面嘱刘后道:“太子年幼,寇准、李迪,可托大事。”’。真宗驾崩。在位二十六年,寿五十五岁。

参考文献:宋史,蔡东藩史作。

宋朝:宋太宗赵匡义

吴越王钱俶,与平海军节度使陈洪进,相继入朝。洪进尚占漳、泉二州。此次如朝,‘太宗赐钱千万,白金万两,绢万匹,礼遇优渥。洪进遂献上漳、泉二州版图,有诏嘉纳,授洪进为武宁节度同平章事,赐第京师。吴越王钱俶,正在入觐,闻洪进纳土事,未免震竦,乃上表乞罢所封吴越国王,及撤销天下兵马大元帅,并书诏不名的成命,情愿解甲归田,终享天年。太宗不许’。俶次日上表固辞,太宗乃收纳。‘越日,又封俶为淮海国王。东南一带,尽为宋有’。

宋伐北汉,太宗亲征,击退来援的辽军,进围太原,‘城上矢石如雨,击退宋军。马军都军头辅超,气愤的了不得,大呼道:“偌大城池,有这般难攻么?如有壮士,快随我来,好登城立功!”言毕,有铁骑军呼延赞等,踊跃而出,随着辅超,驾梯而上。辅超攀堞欲登,适为刘继业[原名杨业,杨家将之祖]所见,急命长枪手攒刺辅超,辅超用刀格斗,不肯退步,怎奈双手不敌四拳,终被戳伤了好几处,不得已退归城下,解甲审视,身受十三创,血迹模糊。太宗嘉他忠勇,面赐锦袍银带,并令休息后营。辅超尚不肯休,自言翌晨定要入城,虽死无恨。到了诘朝,果然一马跃出,复去登城,梯甫架就,身上已叠中八矢,他左手执盾,右手执刀,尚拟冒死直上,幸由太宗闻悉,忙传令辅超回营,才得不死。太宗乃禁士登城,只命弓弩手万名,排列阵前,蹲甲交射。太原外援不至,饷道又绝,太宗屡射书城中,招降将士。城中宣徽使范超,逾城出降,宋军疑是奸细,不待细问,竟将他一刀两段。(北汉主刘)继元闻范超降宋,也将范超妻小,一一杀死,投首城下。太宗闻范超枉死,又得他妻小首级,不禁悲悼,令将士置棺敛葬,亲往赐祭。城内守将瞧着,又感动起来。指挥使郭万超,复密令军士缒城约降,太宗与他折矢为誓,决不加害。郭万超遂潜行出城,投奔宋营。太宗格外优待。自是继元帐下诸卫士,多半出降’。太宗又劝北汉主刘继元投降,继元出降。惟北汉节度使刘继业,不肯投降,太宗爱继业忠勇,很欲引为己用,至是令继元好言抚慰。继元乃遣亲信入城,与言不得已的苦衷,不如屈志出降,保全百姓为是。继业大哭一场,北面再拜,乃释甲开城,迎入宋军。太宗入城后,召见继业,立授右领军卫大将军,并加厚赐。继业仍复杨姓。刘继元降宋后,太宗命中使康仁宝监督继元,催他部署行装,召齐族属,限日离开太原,驰赴汴都。继元除挈眷随行外,所有宫妓,尽献与太宗。太宗分赐立功将士。

太宗乘胜伐辽,遇伏击,大败,若非杨业父子相救,太宗恐被胡虏。‘宋军败溃时,军中不见太宗,多疑太宗被难,诸将谋立德昭[赵德昭,太祖子]为帝。未成事实,偏被太宗闻知,愈加愤闷’。恰逢德昭为诸将请太宗颁赏,‘太宗不待词毕,便怒目道:“战败回来,还有甚么功劳?甚么赏赐?”德昭道:“征辽虽然失利,北汉究属荡平,应请陛下分别考核,量功行赏罢!”太宗复怒道:“待你为帝,赏亦未迟。”德昭悲愤而自刎。及他人得知,已是死去多时,无从解救,只好往报太宗。太宗亟往探视,但见他僵卧榻上,目尚未瞑,不觉良心发现,涕泪交横,带哭带语道:“痴儿痴儿!何遽至此?”随即命家属好生殓葬,自己即还至宫中,颁诏赠德昭为中书,令追封魏王,于是论平汉功,除赏生恤死外,加封弟齐王廷美为秦王,算是依从德昭的遗奏。’

太宗遣杨业及子杨延昭赴代州,守雁门关。

太宗尚欲兴师伐辽,张齐贤谏之。齐贤‘系曹州人,素有胆识,称名远近。先是太祖幸洛阳,齐贤曾以布衣献策,条陈十事,四说称旨,尚有六条,太祖以为未合,齐贤坚称可行,惹动太祖怒意,令武士将他牵出。既而太祖还汴,语太宗道:“我幸西都,惟得一张齐贤,他日可辅汝为相,汝休忘怀!”太宗谨记勿忘,至太平兴国二年,考试进士,齐贤亦在选中,有司将他置诸下第,太宗不悦,特开创例,令一榜尽赐京官,齐贤乃得出仕,历任知州,入为左拾遗,至是上疏直谏,太宗颇为嘉纳,乃暂罢出师。’

涪陵公廷美[赵匡美]薨。‘太宗不禁太息道:“廷美自少刚愎,长益凶恶,朕因同气至亲,不忍加他重辟,暂时徙置房州,令他闭门思过,方欲推恩复旧,谁料他遽尔殒逝?回溯兄弟五人,今只存朕,抚躬自问,能不痛心。”言已,呜咽流涕。’

‘太宗七年辽景宗贤殂,子隆绪嗣位。隆绪年尚冲幼,由母后燕燕摄政,史称为萧太后,复国号大契丹。’

秦、陇以北,有银、夏、绥、宥、静五州地,为拓跋氏[原鲜卑姓,时以党项为主,党项为古羌一支]所据。唐朝赐姓李。拓跋主李继捧献五州,然其弟李继迁附辽,被封为夏国[史称西夏]国王。

宋伐契丹,又败。潘美拟再次出兵,杨业谏,不听,遂令杨业出兵,约定在陈家谷会和。杨业出击遇伏,退至陈家谷,然潘美兵未至。杨延昭去找救兵,杨业、杨延玉在陈家谷与追上来的契丹兵接仗。杨业,延玉相继战死。潘美本已‘趋至陈家谷口,列阵以待,自寅至已,不得业报,令人登托逻台遥望,毫无所见。美未免怀疑,王侁却入禀道:“杨业如或败退,必有急报,乃许久不得消息,大约已杀败敌兵”,遂自率部兵,径出谷口。众将与潘美亦随行。行二十里,忽见王侁领兵退回,美问明缘由,侁答道:“杨业已败,契丹兵猖獗得很,恐不可当,因此驰回。”美未按约定在陈家谷等杨业,而是麾兵退归。太宗恨失边疆,悼丧良将,分别旌诛,潘美降三官,王侁除名’。

蜀乱,平之,太宗下罪己诏,且言:““委任非人,致有此乱,此后当慎用官吏,与民更始”。

太宗与枢密副使寇准商议立储事,寇准荐次子赵元侃,太宗遂立侃为太子。‘诏命李沆、李至并兼太子宾客,并嘱太子以师傅礼事二李。太子每见二人,必先下拜,沆与至上表辞谢,太宗不许。二李复相偕入谢,太宗又面谕道:“太子贤明仁孝,足固国本,卿等可尽心规诲,有善应劝,有过应规。至若礼乐诗书,系卿等素习,不烦朕絮嘱了。”’

太宗驾崩,在位二十二年,寿五十九岁。

太宗既祭天又幸寺观。

参考文献:宋史,蔡东藩史作。

宋朝:宋太祖赵匡胤

太祖母杜氏被尊为太后,‘御殿受朝,太祖下拜,群臣皆行朝贺礼,杜氏并无喜色,反觉满面愁容。左右进言道:“臣闻母以子贵,今子为天子,太后反有忧色,究为何事?”杜氏道:“先圣有言:‘为君难。’天子置身民上,果能制治得宜,原可尊荣过去,倘或失道,恐将来欲做一匹夫,尚不可得,你等道可忧不可忧么?”太祖闻言再拜道:“谨遵慈训,不敢有违!”’

南唐复向宋称臣。

周故将李筠、李重进反,平之。

‘太祖常命供奉官翟守珣,随驾微行,守珣进谏道:“陛下幸得天下,人心未安,今乘舆轻出,倘有不测,为之奈何?”太祖笑道:“帝王创业,自有天命,不能强求,亦不能强拒。”一日,又微行至赵普第,普亦劝太祖慎自珍重。太祖复笑语道:“如有人应得天命,任他所为,朕亦不去禁止呢。”普又答道:“陛下原是圣明,但必谓普天之下,人人悦服,无一与陛下为难,臣却不敢断言。就是典兵诸将帅,亦岂个个可恃?万一乘间窃发,祸起萧墙,那时措手不及,后悔难追。所以为陛下计,总请自重为是!”太祖道:“似石守信、王审琦等,俱朕故人,想必不致生变,卿亦太觉多虑。”赵普道:“臣亦未尝疑他不忠,但熟观诸人,皆非统驭才,恐不能制服部下,倘或军伍中胁令生变,他亦不得不唯众是从了。”太祖不禁点首,寻复语普道:“朕未尝耽情花酒,何必出外微行,正因国家初定,人心是否归向,尚未可料,所以私行察访,未敢少怠。”

次年夏秋交界,太祖召赵普入便殿,开阁乘凉,从容座谈。旁无别人,太祖喟然道:“自从唐季至今,数十年来,八姓十二君,篡窃相继,变乱不休,朕欲息兵安民,定一个长久计策,卿以为如何而可?”普起对道:“陛下提及此言,正是人民的幸福。依臣愚见,五季[五代]变乱,统由方镇太重,君弱臣强,若将他兵权撤销,稍示裁制,何患天下不安?臣去岁也曾启奏过了。”太祖道:“卿勿复言,朕自有处置。”普乃退出。次日,太祖晚朝,命有司设宴便殿,召石守信、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入宴。酒至半酣,太祖屏退左右,乃语众将道:“朕非卿等不及此。但身为天子,实属大难,不若为节度使时,尚得逍遥自在。朕自受禅以来,已是一年有余,何从有一夕安枕。”守信等离座起对道:“陛下还有甚么忧虑?”太祖微笑道:“朕与卿等统是故交,何妨直告。这皇帝宝位,哪个不想就座呢。”守信等伏地叩首道:“陛下奈何出此一谕?目今天下已定,何人敢生异心?”太祖道:“卿等原无此心,倘麾下贪图富贵,暗中怂恿,一旦变起,将黄袍加汝身上,汝等虽欲不为,也变做骑虎难下了。”守信等泣谢道:“臣等愚不及此,乞陛下哀矜,指示生路!”太祖道:“卿等且起!朕却有数语,与卿等熟商。”守信等遵旨起来,太祖道:“人生如白驹过隙,忽壮忽老忽死。总没有几百年寿数,所以萦情富贵,无非欲多积金银,厚自娱乐,令子孙不至穷苦罢了。朕为卿等打算,不如释去兵权,出守大藩,拣择良好田园,购置数顷,为子孙立些长业,自己多买歌童舞女,日夕欢饮,借终天年,朕且与卿等约为婚姻,世世亲睦,上下相安,君臣无忌,岂不是一条上策么?”守信等又拜谢道:“陛下怜念臣等,一至于此,真所谓生死肉骨了。”是日尽欢乃散。越日均上表称疾,乞罢典兵,太祖遂命石守信为天平节度使,王审琦为忠正节度使,张令铎为镇宁节度使,赵彦徽为武信节度使,皆罢宿卫就镇。就是驸马都尉高怀德,也出为归德节度使,撤去殿前副都点检。诸将先后辞行,太祖又特加赐赉,都欢欢喜喜的去了。从此安享天年,不再出现。数年之后,又罢武行德,郭从义,白重赞,杨廷璋等节度使,惟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留镇如故。’

‘杜太后寝疾,宋祖日夕侍奉,不离左右,奈病势日重一日,太后自知不起,乃召集子孙,并枢密使赵普,同至榻前,先语太祖道:“你身登大宝,已一年有余,可知得国的缘由么?”太祖答道:“统是祖考及太后余庆,所以得此幸遇。”太后道:“你错想了!周世宗使幼儿主天下,所以你得至此。你百年后,帝位当先传光义[匡义,讳匡字],光义传光美,光美传德昭,国有长君,乃是社稷幸福,你须记着!”太祖泣道:“敢不遵教!”太后复顾赵普道:“你随主有年,差不多似家人骨肉,我的遗言,烦你亦留心记着,不得有违!”赵普受命,就于榻前写立誓书,先书太后遗嘱,末后更连带署名,写了臣赵普谨记五字,即收藏金匮中,着妥当宫人掌管。’

杜太后崩。

太祖用赵普计,既尽收宿将兵柄,及藩镇重权,乃选择将帅,分部守边。诸将家族,留居京师,抚养甚厚。所有在镇军务,尽许便宜行事。每届入朝,必召对命坐,赐宴赉金,因此诸将多尽死力,西北得以无虞。惟关南汛地,忽有人民来京控诉,吁称李汉超强占己女,及贷钱不偿事。太祖召语道:“汝女可适何人?”该民答道:“不过农家。”太祖又问道:“汉超未到关南时,辽人曾来侵扰否?”该民道:“年年入寇,苦累不堪。”太祖道:“今日若何?”该民答言没有。宋祖怫然道:“汉超系朕贵臣,汝女畀他为妾,比出嫁农家,应较荣宠。且使关南没有汉超,你的子女,你的家资,能保得全否?区区小事,便值得来此控诉么?下次再来刁讼,决不宽贷!”言毕,喝左右将该民逐出,该民涕泣回乡。太祖却遣一密使,传谕汉超道:“你亟还民女,并清偿贷款,朕暂从宽典,此后慎勿再为!如果入不敷出,尽可告朕,何必向民借贷!”汉超闻言,感激涕零,即遵旨将人财归还,并上表谢罪。嗣是益修政治,吏民大悦。’

‘还有环州守将董遵诲,系高怀德外甥,父名宗本,曾仕汉为随州刺史。太祖微时,尝客游汉东,至宗本署中。宗本颇器重太祖,留住数日,独遵诲瞧他不起,常多侮慢。一夕,语太祖道:“我尝见城上紫云如盖,又梦登高台,遇一黑蛇,约长百尺,忽飞腾上天,化龙竟去,这是何故?”太祖微笑不答。越数日,又与太祖谈论兵事,遵诲理屈词穷,反恼羞成怒,竟奋袂起座,欲与太祖角力。太祖匆匆避出,遂向宗本处辞别,自行去讫。至周末宋初,遵诲已任骁武指挥使,太祖在便殿召见,遵诲惶恐得很,伏地请死。太祖令左右扶起,因慰谕道:“卿尚记从前紫云化龙的事情么?”遵诲复再拜道:“臣当日愚騃,不识真主,今蒙赦罪,当衔环报德。”太祖大笑。俄而遵诲部下,有军卒击鼓鸣冤,控告不法事数十件。遵诲益惶恐待罪。太祖复召谕道:“朕方赦过赏功,何忍复念旧恶,卿勿复忧!但教此后自新,朕且破格重用。”遵诲又叩首谢恩。遵诲父宗本,世籍范阳,旧隶辽降将赵延寿部下。及延寿被执,乃挈子南奔,惟妻妾陷入幽州,太祖因令人纳赂边民,赎归遵诲生母,送与遵诲。遵诲更加感激,誓以死报。太祖特授为通远军使,镇守环夏。遵诲至镇,召诸族酋长,宣谕朝廷威德,众皆悦服。未几复来扰边,由遵诲发兵深入,斩获无算,边境乃宁。太祖复令文臣知州事,置诸州通判,设诸路转运使,选诸道兵入补禁卫,无非是裁制镇帅,集权中央,于是五代藩镇的积弊,一扫而空了。’

荆南降宋。湖南平定。

乾德二年,范质、王溥、魏仁浦三相并罢,用赵普同平章事[宰相,副相叫参知政事],太祖对赵普格外信任,遇有国事,无不咨商。有时在朝未决,到了夜间,太祖且亲至普宅,商及要政,所以普虽退朝,尚恐太祖亲到,未敢骤易衣冠。一日大雪,辇毂萧条,普退朝后,吃过晚膳,语门客道:“主上今日,想必不来了。”门客答道:“今夜寒甚,就是寻常百姓,尚不愿出门,况贵为天子,岂肯轻出?丞相尽可早寝了。”普乃易去冠服,退入内室,闲坐片时,将要就寝,忽闻叩门有声,正在动疑,司阍已驰入报道:“圣上到了。”普不及冠服,匆匆趋出,见太祖立风雪中,慌忙迎拜,且云臣普接驾过迟,且衣冠未整,应该待罪。太祖笑道:“今夜大雪,怪不得卿未及防,何足言罪?”一面说着,一面既扶起赵普,趋入普宅。太祖复道:“已约定光义同来,渠尚未到么?”赵普正待回答,光义已经驰至。君臣骨肉,齐集一堂,太祖戏问赵普道:“羊羔美酒,可以消寒,卿家可有预备否?”普答言有备。太祖大喜,且命普就地设裀,闭门共坐。普一一领旨,即就堂中炽炭烧肉,唤出妻室林氏,令司酒炙。林氏登堂,叩见太祖,并谒光义,太祖呼林氏道:“贤嫂!今日多劳你了。”赵普代为谦谢。须臾,肉熟酒热,由林氏供奉上来。普斟酒侍饮,酒至半酣,太祖语普道:“朕因外患未宁,寝不安枕,他处或可缓征,惟太原一路,时来侵扰,朕意将先下太原,然后削平他国,卿意以为何如?”普谓先平他国,首攻蜀地。”太祖点首,嗣复议及伐蜀计策,又谈论了一两时,夜色已阑,太祖兄弟,方起身辞去,普送出门外而别。’

宋伐蜀,蜀降。蜀主孟昶[史谓荒淫无度,滥任臣僚]迁入宋都。‘太祖赐坐赐宴,面封昶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授爵秦国公,所有昶母以下,凡子弟妻妾及官属,均赐赍有差。就是王昭远一班俘虏,也尽行释放。’

宋伐南汉,南汉亡,南汉主刘鋹[史谓残暴不仁]被宋军押送汴都。‘太祖御崇德门,亲受汉俘,当即宣谕责鋹。鋹向前叩首道:“臣年十六僭位,龚澄枢、李托等,俱先考旧人,每事统由他作主,臣不得自专。所以臣在国时,澄枢等是国主,臣实似臣子一般,还乞皇上明察!”太祖闻奏,乃命大理卿高继申,审讯澄枢等一干人犯,得种种好谀情状,当即请旨,将澄枢、李托推出午门外斩首,特诏赦鋹,授检校太保右千牛卫大将军,封恩赦侯。鋹谢恩退朝,当有大宅留着,俾他居住。鋹弟保兴,亦得受封为右监门左仆射,所有萧鋹以下各官属,俱授职有差。潘美等凯旋后,载归刘鋹私财,由太祖仍然给还,尚有美珠四十六瓮,金帛相等。一日,太祖幸讲武池,从官未集,鋹先禀见,由太祖赐酒一卮。鋹接酒不饮,竟叩头流涕道:“臣承祖父基业,违拒朝廷,致劳王师征讨,罪固当诛,陛下既待臣不死,臣愿做个大梁百姓,沐德终身。承赐卮酒,臣未敢饮。”太祖道:“你疑此酒有毒么?朕推心置腹,怎敢暗计杀人?”说着,命左右取过鋹酒,一饮而尽,复另酌一卮赐鋹。鋹饮毕拜谢,面上很有惭色。原来鋹在广州,专用毒酒害死臣下,所以推己及人,也恐太祖用此一法。太祖不但无心加害,且加封鋹为卫公。’

‘南汉既平,南唐主李煜[史谓耽酒色,信浮屠]震恐异常,遣弟从善上表宋廷,愿去国号,改印文为江南国主,且请赐诏呼名。太祖虽准请,但始终欲收复江南。

‘故周主病殁,太祖素服发丧,辍朝十日,谥为周恭帝,还葬周世宗庆陵左侧,号称顺陵。’

太祖诏江南主李煜入朝,煜惧被滞留不返,被夺土地,托病不赴,太祖乃命曹彬为西南路行营都部署,潘美为都监,曹翰为先锋,将兵十万,往伐江南。彬等受命后,即日陛辞,太祖谕彬道:“前日全斌平蜀,多杀降卒,朕时常叹恨。此次出师,江南事一概委卿,切勿暴掠生民,须要威信兼全,令自归顺,幸得入城,慎毋杀戮!设若城中困斗,亦当除暴安良,李煜一门,不应加害,卿其勿忘!”

江南降,李煜与宰相汤悦等四十余人,同往汴京。太祖授李煜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右千牛卫上将军,封违命侯,‘并封煜妻为郑国夫人,子弟等一并授官,余官属亦量能授职,大众叩谢而退。’

‘吴越王钱俶,遣使朝贺,太祖面谕使臣道:“尔主帅攻克常州,立有大功,可暂来与朕相见,借慰朕思,朕即当遣归。上帝在上,决不食言!”太祖元年,封俶为天下兵马元帅。俶岁贡勿绝,至是奉太祖命,与妻孙氏、子维濬入朝。太祖遣皇子德昭,出郊迎劳。并特赐礼贤宅,亲视供帐,令俶寓居。俶入觐太祖,赐坐赐宴,且命与晋王光义,叙兄弟礼,俶固辞乃止。太祖又亲幸俶宅,留与共饮,欢洽异常。嗣又诏命剑履上殿,书诏不名。封俶妻孙氏为吴越国王妃,赏赉甚厚。开宝九年三月,太祖将巡幸西京[洛阳],行郊祀礼,俶请扈跸出行。太祖道:“南北风土不同,将及炎暑,卿可早日还国,不必随往西京。”俶感谢泣下,愿三岁一朝。太祖道:“水陆迂远,也不必预定限期,总教诏命东来,入觐便是。”俶连称遵旨。太祖乃命在讲武殿饯行,俟宴饮毕,令左右捧过黄袱,持以赐俶,且言途中可以启视,幸无泄人。俶受袱而去。及登程后,启袱检视,统是群臣奏乞留俶,约有数十百篇。俶且感且惧,奉表申谢。’

太祖郊祀完毕,‘欲留都洛阳。群臣相率谏阻,太祖不从。及晋王光义入陈,力言未便,太祖道:“我不但欲迁都洛阳,还要迁都长安。”光义问是何故?太祖道:“汴梁[开封]地居四塞,无险可守,我意徙都关中,倚山带河,裁去冗兵,复依周、汉故事,为长治久安的根本,岂不是一劳永逸么?”光义道:“在德不在险,何必定要迁都?”太祖叹息道:“你也未免迂执了。今日依你,恐不出百年,天下民力已尽敝了。”乃怅然归汴。’

‘太祖自西京还驾,已觉不适,后因疗治得愈。到了孟冬,自觉身体康健,随处游幸,顺便到晋王光义第,宴饮甚欢。太祖素性友爱,兄弟间和好无忤,光义有疾,太祖与他灼艾,光义觉痛,太祖亦取艾自灸,尝谓光义龙行虎步,他日必为太平天子,光义亦暗自欣幸,因此对着乃兄,亦颇加恭谨。偏太祖寿数将终,与宴以后,又觉旧疾复发,渐渐的不能支持;嗣且卧床不起,一切国政,均委光义代理。光义昼理朝事,夜侍兄疾,恰也忙碌得很。一夕,天方大雪,光义入宫少迟,忽由内侍驰召,令他即刻入宫。光义奉命,起身驰入’,太祖嘱咐光义数语即崩。享年五十,在位十三年。

太祖既祭天,又幸寺观祷雨。

参考文献:宋史,蔡东藩史作。

五代史:后周

‘河东节度使刘崇,决计抗周,就在晋阳宫殿中,南面称帝。国仍号汉,史称北汉’。

燕王述轧,杀辽主兀欲,自立为帝,各部酋长杀述轧,拥立辽太宗德光子齐王述律为帝。‘述律素好游畋,不亲政事,每夜酣饮,达旦乃寐,日中方起,国人号为睡王。’

南唐吞并楚国。

周主郭威启跸赴曲阜县,谒孔子祠,行释奠礼。登殿将拜,左右劝阻道:“孔子乃是陪臣,不当受天子拜!”周主道:“孔子为百世帝王师,难道可不敬礼么?”遂虔诚拜讫,命将祭器留藏祠中。又至孔林拜孔子墓,访得孔子四十三世孙孔仁玉,命为曲阜令;颜渊后裔颜涉,命为主簿。

周主郭威薨,因郭威无子,令其义子郭荣[郭威妻兄柴守礼子]嗣位,是为周世宗。

北汉连结契丹入寇,周主荣亲征,两军对阵,‘周军与敌兵相较,不过三分有二。敌军进兵,击周右军,右军溃,北汉主刘崇望见南军阵动,亲督诸军继进。矢如飞蝗,石如雨点,周军不免惊乱。周主荣自引亲兵,躬冒矢石,向前督战。禁兵將赵匡胤杀出,大声呼道:“主危如此,我等怎得不致死!”又语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道:“贼气已骄,力战即可破敌,公麾下多弓弩手,请趁势西出为左翼,末将愿自为右翼,冒险夹击,不患不胜。国家安危,正在此一举了!”遂两將分统二千人,左右出战。赵匡胤身先士卒,驰犯敌锋,士卒亦接连跟着,捣入敌阵,无不以一当百。北汉兵不能抵御,纷纷倒退。周军乘势掩杀过去,敌军大败。’

‘嗣是周主逐日视朝,政无大小,悉由亲断,百官但拱手受成,不加可否。河南府推官高锡,上书切谏,大致劝周主择贤任能,毋亲细事,周主不从。一日语侍臣道:“兵贵精不贵多。今有农夫百人,不足养甲士一名,奈何尚徒豢惰卒,坐涸民膏?且健懦不分,如何劝众?朕观历代宿卫,羸弱居多,又骄蹇不肯用命,一经大敌,非走即降,回溯数十年来,国姓屡易,都坐此弊。朕惟有简阅诸军,留强汰弱,方能振作军心,免蹈前辙了!”侍臣一体赞成,遂命殿前都虞侯赵匡胤,大阅军士,挑选精锐,充作卫兵。又饬募各镇勇士,悉令诣阙,仍归匡胤简选,遇有材艺出众,即令补入殿前诸班。此外马步各军,各命统将选择。凡从前骄兵惰卒,一概汰去。宫廷内外,尽列熊罴,军务方有起色了。’

周主命深挖葫芦河[渭河支流],阻胡马南来,并在大堰口筑城置垒。辽兵来阻,周军击败辽兵,追出二十里以外。辽兵不敢再犯。

周主欲统一中国,伐蜀,蜀乞和。复攻南唐,南唐降,将江北土地割让后周。南唐主李璟自去帝号,为国王,附周。

南唐献周‘犒军银十万两,绢十万匹,钱十万贯,茶五十万斤,米麦二十万石;后周主赐唐主御衣玉带,及锦绮罗穀共十万匹,金器千两,银器万两,御马五匹,散马百匹,羊三百匹,犒军帛千万匹,此外尚有俘获唐将,亦陆续放还。后周新得江北土地共十四州六十县,所欠赋税,并准蠲免。’

南唐主经此一败,颇得反省,欲除朝中宋齐邱、陈觉等奸佞,然‘觉诣周议和,还至金陵,矫传周主诏命,谓江南连岁拒周,皆由严续主谋,须立杀无赦。唐主疑惑,遣锺谟入表周廷。‘周主览表,不禁惊诧道:“朕何曾欲诛严续?就使续欲拒朕,彼时桀犬吠尧,各为其主,朕亦何必过事苛求。”谟乃述及严续刚正,及陈觉等矫诈情状,周主又道:“据汝说来,严续为汝国忠臣,朕为天下主,难道教人杀忠臣么?”谟叩谢而归,报明唐主。唐主乃命枢密使殷崇义,草诏惩奸,历数宋齐邱、陈觉、李征古罪恶,惩之。’

‘周主又究心贡举,务求得人,裁并寺院,严禁左道。平居辄留意农事,刻木为农夫、蚕妇,列置殿廷。且诏散骑常侍艾颖等三十四人,分行诸州,均定田租。又诏诸州并乡村,率以百户为团,团置耆长三人,令司民事,课耕劝稼。又从汴口疏河通淮,以达舟楫,再导汴水入蔡水,以便漕运公私交利,上下翕然。’

‘周主遣王朴巡视汴口,督建斗门。工既告竣,还过故相李穀第,忽然疾作,晕仆座上。慌忙用人舁归,医治无效,竟尔谢世,年五十四岁。周主亲往吊丧,用玉钺叩地,痛哭再四,不能自止。左右从旁慰劝,周主仰天叹道:“天不欲我平中原么?何为夺我王朴,有这般迅速呢!”吊毕回宫,数日不欢。’

北汉与辽,合寇中原,周主亲征,首先攻辽,各將领马步诸军,及大小战船,驰赴沧州,周主自率禁军为后应。都虞侯韩通,由沧州治水道,节节进兵,立栅乾宁军南,修补坏防,开游口三十六,可达瀛、莫诸州。周主亦自至乾宁军,规画地势,指示军机,遂下令进攻宁州。宁州刺史王洪,自知不能守御,开城乞降。乃派韩通为陆路都部署,赵匡胤为水路都部署,水陆并举,向北长驱。车驾自御龙舟,随后继进。周军占益津关,瓦桥关,易州[河北易县]、[河北]固安,拟攻幽州[北京],但在固安北,遇安阳水[应是永定河],水势汪洋,深不见底。周主乃令军士采木作桥,限期告竣,自率亲军还驻瓦桥关。’

周主突然病倒,‘当由赵匡胤入帐劝归。周主不得已照允,乃改称瓦桥关为雄州,留陈思让居守,益津关为霸州,留韩令坤居守,然后下令回銮。’

‘周主入京,病体略松,便册宣懿皇后胞妹符氏为继后,封长子宗训为梁王,次子宗让为燕国公。命范质、王溥两相,参知枢密院事。授魏仁浦为枢密使,兼同平章事,吴延祚亦授枢密使。都虞侯韩通得兼宋州节度使,加检校太尉,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加检校太傅,兼忠武军节度使。此外文武诸官,亦迁转有差。’

‘显德六年六月,忽至弥留,急召范质等入受顾命,嘱立梁王宗训为太子,并命起用故人王著,委以相位。是夕周主竟病崩万岁殿中,享年三十九岁。总计五代十二君,要算周世宗最号英明,文武参用,赏罚不淆,并且知民疾苦,兴利除害,所以在位五年有余,武功卓著,文教诞敷,升遐以后,远近哀慕。’

太子宗训嗣位,年方七岁。

‘辽兵联合北汉,大举入寇,宰相范质等派定殿前都点检赵匡胤,会师北征,令副都点检慕容延钊[匡胤少年时好友]为前锋,率兵先发。匡胤调集各处镇帅,如石守信、王审琦、高怀德、张令铎、张光翰、赵彦徽等,陆续到来,乃祃纛兴师,逐队出发。匡胤率着大军,按驿前进,看看已到陈桥驿,天色渐晚,日影微昏,便令各军就驿下营,寓宿一宵。’是夜,都指挥领江宁节度事高怀德,首先倡议拥立赵匡胤为天子,众将赞同,时值匡胤亲弟匡义也在军中,遂众将与他商议,匡义领众將与归德掌书记赵普[匡胤挚交]计议。普答道:“主少国疑,怎能定众?点检威望素著,中外归心,一入汴京,即可正位,乘今夜安排停当,明晨便可行事。”‘匡义乃偕普出庭,部署诸将,环列待旦。看看天色将明,大众齐逼匡胤寝所,争呼万岁。寝门传卒,摇手禁止道:“点检尚未起床,诸公幸勿高声!”大众道:“今日策点检为天子,难道你尚未知么?”言未已,匡义排众趋入。正值匡胤惊觉,起问何事?匡义略言诸将情形。匡胤道:“且待我出谕诸将,再作计较。”言毕趋出。见众校露刃环列,齐声呼道:“诸军无主,愿奉太尉为皇帝。”匡胤尚未及答,那高怀德等已捧进黄袍,即披在匡胤身上,众将校一律下拜,三呼万岁。匡胤道:“事关重大,奈何仓猝举行?况我曾世受国恩,亦岂可妄自尊大,擅行不义?”赵普即进言道:“天命攸归,人心倾向,明公若再推让,反至上违天命,下失人心。若为周家起见,但教礼遇幼主,优待故后,亦好算始终无负了。”说至此,各将士已拥匡胤上马。匡胤揽辔语诸将道:“我有号令,你等能从我否?”诸将齐称听令。匡胤道:“太后主上,我当北面事他,你等不得冒犯!京内大臣,与我并肩,你等不得欺凌,朝廷府库,及士庶人家内,你等不得侵扰!如从我命,后当重赏,否则戮及妻孥,不能宽贷!”诸将闻令载拜,无不允诺。匡胤乃整军还汴,当遣楚昭辅及客省使潘美,加鞭先行。

潘美是先去授意宰辅,楚昭辅是先去安慰(匡胤)家人,两人驰入汴都,都中方得消息。’惟有侍卫军副都指挥使韩通,拟率众抵抗。匡胤前部都校王彦昇,带着铁骑,驰入城后,杀韩通。‘匡胤领着大军,从明德门入城,命将士一律归营,自己退居公署。过了片刻,军校罗彦瓌等,将范质、王溥诸人拥入署门,匡胤与议即位事宜。范质道:“明公既为天子,如何处置幼君?”赵普在旁进言道:“即请幼主法尧禅舜,他日待若虞宾,便是不负周室。”匡胤道:“太后幼主,我尝北面臣事,已早下令军中,誓不相犯。”范质道:“既如此,应召集文武百官,准备受禅。”匡胤道:“请二公替我召集,我决不忍薄待旧臣。”范质、王溥当即辞出,入朝宣召百僚。待至日晡,百官始齐集朝门,左右分立。少顷,见石守信、王审琦等,拥着一位太平天子,从容登殿。翰林承旨陶谷即从袖中取出禅位诏书,递与兵部侍郎窦仪,由仪朗读诏书,宣布宗训禅让。窦仪读诏毕,宣徽使引匡胤退至北面,拜受制书,随即掖匡胤登崇元殿,加上袞冕,即皇帝位,受文武百官朝贺。万岁万岁的声音,响彻殿庑。礼成,即命范质等入内,胁迁幼主及符太后,改居西宫。当下由群臣会议,取消周主尊号。改称郑王。符太后为周太后,命周宗正郭玘祀周陵庙,仍饬令岁时祭享。一面改定国号,因前领归德军在宋州,特称宋朝,以火德王,色尚赤,纪元建隆,大赦天下。追赠韩通为中书令,厚礼收葬。首赏佐命元功,授石守信为归德节度使,高怀德为义成军节度使,张令铎为镇安军节度使,王审琦为泰宁军节度使,张光翰为江宁军节度使,赵彦徽为武信军节度使,并皆掌侍卫亲军。擢慕容延钊为殿前都点检,所遗副都点检一缺,令高怀德兼任。赐皇弟匡义为殿前都虞侯,改名光义。赵普为枢密直学士,周宰相范质,依前守司徒兼侍中。王溥守司空,兼门下侍郎。魏仁甫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均同平章事。一班攀龙附凤的人员,一并进爵加禄,不可殚述。从此,方面大耳的赵匡胤,遂安安稳稳的做了宋朝第一代祖宗,史称为宋太祖皇帝。’

参考文献:蔡东藩史作,宋史

五代史:后汉

兀欲北上,遇辽将李彦韬,彦韬不战即降,兀欲至辽京,幽禁述律太后,未几太后告终。兀欲为辽主。

汉主刘知远[沙陀人]薨,子刘承祐嗣位。

杨邠、史弘肇等欺汉主承祐年幼,揽权执政,势焰薰天,汉主恨之,适逢‘宰相苏逢吉,与弘肇有隙,屡用微言挑拨李业,使诛弘肇。业即与文进、匡赞、允明,定好密计,入白承祐’。承祐准奏,李业杀杨邠、史弘肇等,‘又因邺都留守郭威,素与杨、史等联络一气,也遣使赍诏,欲密杀郭威’。郭威闻知,率军南下,欲为己洗雪,又上书陈冤,汉主得郭威书,‘且阅且惧,且惧且悔,忙召宰臣等入商。窦贞固首先开口道:“日前急变,臣等实未与闻。既得幸除三逆,奈何尚连及外藩?”承祐亦叹息道:“前事原太草草,今已至此,说亦无益了。”俄顷有朝旨颁出,令慕容彦超、袁㠖等出拒郭威。彦超即领军出都,至七里店驻营,掘堑自守,袁㠖驻扎赤岗。翌日,两军在刘子坡相遇,彼此下营,按兵不战。承祐欲自出劳军,禀白李太后。太后道:“郭威是我家故旧,非死亡切身,何至如此!但教守住都城,飞诏慰谕。威必有说自解,可从即从,不可从再与理论”。承祐不从,出召聂文进等扈驾,至七里店,慰劳彦超,留营多时,又值薄暮,南北军仍然不动,乃启跸还宫。彦超送承祐出营,复扬声道:“陛下宫中无事,请明日再莅臣营,看臣破贼!臣实不必与战,但一加呵叱,贼众自然散归了。”承祐很是欣慰,还宫酣睡。越日早起,用过早膳,承祐又率侍从出城,至刘子坡,立马高阜,看他交战。南北军各出营列阵,郭威下令道:“我此来欲入清君侧,非敢与天子为仇。如南军未曾来攻,汝等休得轻动!”道言甫毕,突闻南军阵内,鼓声一震,慕容彦超引兵冲将过去,两下相交,郭威又遣劲骑出阵,横冲南军。南军败,陆续走降北军,彦超逃走。威知汉主孤危,顾语宋延渥道:“天子方危,公系国戚,可率牙兵往卫乘舆。且又面奏主上,请乘间速至我营,免生意外!”延渥奉令,引兵趋汉营,但见乱兵云扰,无从进步,只得半途折还。是夕汉主承祐,与宰相从官数十人,留宿七里寨。余兵已失统帅,相继遁去。到了天明,由汉主承祐起视,只剩得一座空营,慌忙登高北望,见邺营高悬旗帜,烨烨生光。将士出入营门,甚是雄壮,不由的魂飞天外,当即策马下岗,加鞭驰回,苏逢吉、聂文进、郭允明等,尚跟着同跑,一口气趋至赵村。后面尘头大起,人声马声,杂沓而来,承祐料有追兵,慌忙下马,将入民家暂避,不意被茶酒使郭允明,背后一刀刺死,年止二十岁。原来郭允明见后面追兵大至,还道是邺都将士,因欲弑主报功,恶狠狠的下此毒手。不料追兵近前,仔细一望,乃是汉主承祐的亲兵,前来扈卫。允明才知弄错,心下一急,便把弑主的刀儿,向脖颈上一横,也即倒毙’。

‘郭威得汉主被弑消息,放声恸哭。将佐都入帐劝慰,威且哭且语道:“我早晨出营巡视,尚望见天子车驾,停着高坡,正思下马免胄,往迎天子,偏车驾已经南去,我总料是回都休息,不意为奸竖所弑,怎得不悲?细想起来,实是老夫的罪孽了。”将佐道:“主上失德,应有此变,与公无涉,请速入都平乱,保国安民!”威乃收泪,率军入都。难民载道,威无心顾恤,纵辔驰入,先至私第中探望,门庭无恙,人物一空,回首前时,忍不住几点痛泪。便遣何福进守明德门,纵兵四掠。次日辰牌,王殷乃请命郭威,严行部署,令将弁分道巡城,不得再加剽掠,违令立斩。郭威入宫,向李太后问安,太后已泣涕涟涟。只因事成既往,无法挽回,不得已出言慰抚。威复面请太后,此后军国重事,须俟太后教令,然后施行。太后也不多言,惟命威为故主发丧,另择嗣君。高祖子三人,只剩承勳,众人一致同意让他嗣位,于是禀报太后。太后道:“承勳依次当立,名正言顺,但他自开封卸任,久罹羸疾,致不能起,奈何!”威答道:“可否令大众一见病状?”太后道:“有何不可!”便令左右入内,舁出承勳坐床,举示大众,大众才无异言。于是又推举刘贇(高祖养子)。太后批准,颁下诰令。’

因刘贇为高祖养子,郭威不服其嗣位。‘蓦接镇、邢二州急报,谓辽主兀欲,发兵深入,屠封邱,陷饶阳,乞即调师出援。郭威遂入禀太后。太后即令威统师北征,国事权委窦贞固、苏禹珪、王峻,军事委王殷,授翰林学士范质为枢密副使,参赞机要。威即于十二月朔日,领大军出发都城。行至滑州,接着徐州来使,乃是奉刘贇命,令慰劳诸将。诸将见郭威辞色,微露不平,遂面面相觑,不肯拜命,且私相告语道:“我等屠陷京师,自知不法,若刘氏复立,我等尚有遗种么?”威闻言,似作惊愕状,便遣还徐使,立麾军士趋澶州留宿,诘旦起来,早餐已毕,再下令启行。忽听得军士大噪,声如雷动,他却不慌不忙,返身入内,将门闭住。军士逾垣直入,向威面请道:“天子须由侍中自为,大众已与刘氏为雠,不愿再立刘氏子弟了!”威未及答言,军士已将威绕住,前扶后拥,或即扯裂黄旗,披威身上,竞呼万岁。威无从禁止,累得声势沮丧,形色仓皇。待至众声少静,方宣言道:“汝等休得喧哗,欲我还朝,亦须奉汉宗庙,谨事太后,且不准骚扰人民!从我乃归,不从我宁死!”众应声道:“愿从钧谕!”威乃率众南还,沿途禁止喧扰。王峻,王殷,本是郭威心腹,一闻澶州兵变,料知威必南还,自为天子。当即派马军指挥使郭崇威,率骑兵七百人,驰赴宋州,阻刘贇赴京嗣位。至崇威出发,便与窦贞固等商议,往迎郭威。可巧郭威有人差到,奉笺李太后,谓由诸军所迫,班师南归,军士一致戴臣,臣始终不忘汉恩,愿事汉宗庙,母事太后等语。窦贞固、苏禹珪与王峻、王殷等,出至七里店,迎接郭威。一俟威到,窦贞固等,捧呈一篇劝进文,所有朝内百僚,一并署名。威喜形眉宇,形式上很是谦逊,口口声声,说是未奉太后诰敕,不敢擅专。贞固等请即入都,威总以未奉诰敕为词,留驻皋门村。是夕贞固等还朝,报明太后,不知如何胁迫,取了一道诰文,即于次日黎明,赍诣威营,当面宣读诰文,请郭威称帝。’

郭威称帝,国号为周。

参考文献:蔡东藩史作。

五代史:后晋

吴王禅位徐知诰[原名李昪,自言为唐宪宗子建王恪四世孙],李昪改国号为唐,史称南唐。

‘时契丹改元会同,国号大辽[国都西楼,今内蒙巴林左旗西南]。公卿百官,皆仿中国制度,且参用中国人,进赵延寿为枢密使,兼政事令。晋主事辽甚谨,奉表称臣,尊辽主为父皇帝,每辽使至,必至别殿拜受诏敕,岁输金帛三十万外,吉凶庆吊,岁时赠遗,相续不绝。凡辽太后、元帅、太子、诸王大臣,各有馈遗,稍不如意,即来诮让。辽主见他诚意,屡止晋主上表称臣,但令称儿皇帝,如家人礼。嗣且颁给册宝,加晋主号为英武明义皇帝。晋主受册,事辽益恭。辽主既得幽州,改名南京,用唐降将赵思温为留守。吐谷浑在雁门北面,本属中国,自卢龙一带,让归辽有,吐谷浑[鲜卑人]亦皆辽属。因苦辽贪虐,仍思归晋,遂挈千余帐来奔。辽主因此责晋,晋主忙派兵逐回,才得无事’。

晋主石敬塘薨。养子重贵嗣位,向辽称孙,但不称臣。辽主耶律德光大怒,欲兴兵问罪。重贵竟娶叔母[婶婶]冯氏,且立为皇后。‘重贵自幸内外无事,但与冯皇后日夕纵乐,消遣光阴’。

耶律德光集兵五万,南下伐晋,重贵亲征迎战,辽军败回。

辽军再次攻晋,又败。‘重贵见辽兵两入,均得击退,自谓可无后虞,乐得安享太平,耽恋酒色’。

辽臣赵延寿,佯称有意归国,乞发大兵接应,晋將杜威率兵北上,辽主耶律德光,大举南来,杜威败,降辽,且愿为前驱,继续南下,逼近洛阳,晋主重贵请降。

‘辽兵整队入晋国国都,前步后骑,统是雄纠纠的健儿,声蹀蹀的壮马。当中拥着一位辽皇帝,貂帽貂裘,裹着铁甲,高坐逍遥马上,英气逼人。惹得晋臣眼花撩乱,慌忙匍伏道旁,叩头请罪。辽主见路左有一高阜,纵辔上登,笑盈盈的俯视晋臣,徐令亲军传谕,叫晋臣一律起身,仍易常服。晋臣三呼万岁,响彻云霄。

‘辽主颁下诏敕,废重贵为负义侯,且令徙往黄龙府[扶余城]。晋自石敬瑭僭位,只得一传,共计二主,凑成十一年而亡。

‘辽主改服中国衣冠,百官起居,悉仍旧制。辽主德光,已将重贵北迁,据有中原。遂号令四方,征求贡献。镇日里纵酒作乐,不顾兵民。赵延寿请给辽兵饷糈,德光笑道:“我国向无此例,如各兵乏食,令他打草谷[劫夺的别名]罢了”。自辽主有此宣言,胡骑遂四出剽掠,凡东西两京畿,及郑、滑、曹、濮数百里间,财畜俱尽,村落一空。’

晋故将刘知远在晋阳称帝,国号仍沿用晋。

‘[辽主]惹动归思,即拟北返,天气渐暖,春光将老,辽主越不耐烦,便召晋臣入谕道:“天时向暑,我难久留,意欲暂归北庭”。乃令国舅萧翰为节度使,留守汴梁。翰系述律太后的兄子,有妹为辽主后,赐姓为萧,于是辽国后族,世称萧氏。辽主昼行夜宿,到了白马津,率众渡河,顾语宣徽使高勳道:“我在北庭,每日射猎,很觉适意。自入中原后,局居宫廷,毫无乐趣,今得生还,虽死无遗恨了!”辽主卒于途中。赵延寿曾被辽主封为燕王,欲在中原称帝,辽主不准。适逢辽主病殁,遂生叛志,为耶律德光侄兀欲所擒,押送辽国。兀欲为东丹王突欲的长子。突欲奔唐,唐赐姓名为李赞华,留居京师。赞华为李从珂所杀。独兀欲尚留北庭,未尝随父归唐。兀欲在恒州擅立为帝,辽太后大怒,出兵讨伐,兀欲旋即率兵北上。

耶律德光走后,刘知远乘势匡复,进兵洛阳,辽将萧翰等番众北遁。‘知远至洛阳后,两京文武百官,陆续迎谒’。刘知远改国号为汉。

参考文献:蔡东藩史作。

五代史:后唐

‘唐主亲祀南郊,命皇子继岌为亚献,皇弟存纪为终献,礼毕退班,宰相以下,就次称贺,还御五凤楼,宣诏大赦。过了数日,即册刘氏为皇后,封皇子继岌为魏王。唐主既册立刘后,嫡庶倒置,已成大错,更且听信刘氏,复用宦官为内诸司使,及诸道监军,嗣更命伶人陈俊、储德源为刺史。郭崇韬力谏不从,功臣多半愤惋,渐起怨声。再加租庸副使孔谦,得兼任盐铁转运副使,凡赦文所蠲赋税,仍旧征收。自是每有诏令,人多不信,百姓亦愁怨盈途’。

‘唐主加封岐王李茂贞为秦王,赐吴越王钱镠金印玉册,并遣客省使李严赴蜀,探察虚实。严返报唐主,谓蜀主王衍,童騃荒纵,不亲政务,斥逐故老,昵比小人,贤愚易位,刑赏失常,若大兵一临,定可成功等语。唐主乃决意攻蜀,整备兵马粮械,指日出师’。

唐军入蜀,蜀主岀降。蜀国亡。

“是时两河南北,屡患水溢,人民流徙,饿莩盈途。(即阴气太盛之兆。)京师财赋减收,军食不足,唐主尚挈领后妃,出猎白沙,历伊阙,宿龛涧,卫士万骑,责民供给。可怜百姓已卖妻鬻子,啼饥号寒,还有甚么钱财,上应征求?辇驾所经,逃避一空。卫兵愤无所泄,甚至毁庐舍;坏什器,乐隳西突,比强盗还要逞凶,地方有司,亦畏他如虎,亡窜山谷。至唐主还都,军士因在途枵腹,各起怨声,租庸使孔谦,且因仓储将罄,尅扣军粮,各营中流言愈甚。’

从马直禦指挥使郭从谦反,率军冲入宫中,唐主为乱军所杀。‘统计唐主称帝,仅及四年,先时承父遗志,灭伪燕,扫残梁,走契丹,三矢报恨,还告太庙,及家仇既雪,国祚中兴,几与夏少康、汉光武相似。偏后来妇寺擅权,优伶乱政,戮功臣,忌族戚,不恤军民,酿成祸患’。

朱守殷遣使,见监国李嗣源,报告京城大乱,请即入抚。嗣源乃引军入洛,暂居私第,禁止焚掠,又命守殷往收唐主遗骨,妥加棺殓,驰书远近,报告主丧,再令内外有司,访求(后唐)诸王,然或为僧或死于非命。众人又劝李嗣源嗣位,‘嗣源始有动意,大行赏罚,先责租庸使孔谦奸佞苛刻,将他处斩。废去租庸使名目,悉除苛政。又罢诸道监军使,历数宦官劣迹,令所在地一概加诛。嗣位后,酌留后宫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百人,鹰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自余任从他适。中外毋得献鹰犬奇玩,诸司有名无实,一体裁革。分遣诸军就食近畿,减省馈运,除夏秋税省耗,各道四节供奉,不得苛敛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贡奉’。

契丹占扶余城[吉林农安县],改名东丹国,命突欲驻守。国王阿保机在归途病殁。阿保机有二子,长子突欲,次子德光,‘述律后素爱德光,至是命二子乘马,俱立帐前,乃宣告诸部酋道:“二子皆我所爱,未知所立,还请汝等审择一人。如已审择得宜,可趋前执辔。”说至此,以目斜视德光,诸酋长素惮雌威,瞧着述律后形状,已经窥测意旨,便各趋德光马前,握住马缰。述律后喜道:“众志从同,我怎敢故违?”遂立德光为契丹嗣主。令突欲仍归东丹。述律太后素有智谋,德光亦勇略过人,所以雄长北方,依然如旧’。

‘是时蜀亡岐降,吴尚照旧。岭南镇将南海王刘巖,因兄刘隐死后,承袭旧封,自称皇帝,国号为汉。南诏[云南]与汉境接壤,当时酋长蒙氏,为部下郑旻所灭,改国号为长和。楚[湖南]王马殷,乃遣使贡唐,联唐拒汉,自是楚汉相持,各按兵不动。汉东就是福建,自王审知受梁封爵,称号闽王。汉已绝唐,闽尚臣唐,所以后唐天成元年,分为四国三镇。唐、吴、汉、闽为四国,吴越、荆南[湖北]、楚为三镇。吴、汉不服唐命。

‘自唐主嗣源即位后,励精图治,不事畋游,不耽货利,不任宦官,不喜兵革,志在与民更始,共享承平,所以四方无事,百谷用成。相传宋太祖赵匡胤,便是后唐天成二年,降生洛阳的夹马营内。乃父叫作赵弘殷,曾在后唐掌领禁军,至匡胤开国登基,海内才得统一’。

唐主李嗣源薨,子李从厚嗣位。

孟知祥在蜀称帝,史称后蜀。

李从厚兄李从珂篡位。从厚被鸩死。‘从珂下诏犒军,见府库已经空虚,乃令有司遍括民财,敲剥了好几日,也止得二万缗。从珂大怒,硬行科派,否则系狱。于是狱囚累累,贫民多赴井自尽,或投缳自经’。

唐主李从珂,惧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沙陀人]手握重兵,欲夺之。敬瑭驻晋阳,向契丹称臣,请契丹出兵,以割让燕云十六州作为酬谢。石敬瑭被契丹王耶律德光封为晋王,遂联合伐唐。联军近逼洛阳,‘从珂奉着曹太后,并挈皇后刘氏,及次子雍王重美,并都指挥使宋审虔等,携传国宝,登玄武楼,积薪自焚’。

后唐亡。只过了十三年。

参考文献:蔡东藩史作。

五代史:后梁

朱全忠[唐廷赐名]改回朱温,升汴州为开封府,定名东都。洛阳,改称西都。‘温特开家宴,召集诸王宗戚,酣饮宫中。喝到酩酊大醉,尚是余兴未消,顿时取出五色骰子,与族属戏起赌来,一掷千金,呼喝甚豪,几把那皇帝架子,丢抛净尽,依然是个砀山无赖,满口呶呶,醉骂不休’。

‘梁廷传诏四方,不准再用前唐年号。各镇多畏梁主势力,不敢抗命,独有晋王李克用[沙陀人,西突厥别部],岐王李茂贞,吴王杨渥、蜀王王建未服,仍奉唐正朔,且移檄讨梁,兴复唐室。

梁主温发兵围攻潞州[山西长治]。双方僵持不下。李克用薨,长子李存勗嗣位。‘(存勗)幼娴骑射,胆力过人,克用早目为奇儿。年十一,随克用立功,献捷唐廷。唐昭宗见他异表,特赏他鸂鶒卮,翡翠盘,且抚背道:“儿有奇姿,他日富贵,毋忘我家!”’

‘(存勗)正拟出救潞州,忽闻唐废帝暴死济阴,料知为朱温所害,遂缟素举哀,声讨朱梁’。梁主温欺勗年少,料他不敢救援潞州,遂自己还师,留刘知俊围攻潞州。存勗与周德威等率军悄然至三垂岗下,距潞州只十余里,‘待至黎明,适值大雾漫天,咫尺不辨,驱军急进,直抵梁营,梁军毫不设备,大溃,将士丧亡逾万,委弃资粮兵械,几如山积’。

‘晋王存勗,亦引兵归晋阳,休兵行赏。命德威为振武军节度使,更兄事张承业,升堂拜母,赐遗甚厚。一面饬州县举贤才,黜贪残,宽租税,抚孤穷,伸冤滥,禁奸盗,境内大治。复训练士卒,严定军律,信赏必罚,蔚成强国’。

梁主封王镕为赵王,刘守光为燕王。

吴王杨渥,年少袭位,性好游饮,又善击球,居父丧时,尝燃烛十围,与左右击球为乐,一烛费钱数万。或单骑出外,竟日忘归,连帐前亲卒,都不知他的去向。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杀杨渥,迎其子杨隆演嗣位。

赵王王镕叛梁,晋军援赵,梁军伐赵,进军至柏乡,晋军驻营野河,与柏乡只隔五里。‘梁兵坚壁不出,德威令游骑进薄梁营,痛骂梁军,且发矢射入营帐。恼了梁军副使韩勍,开营逆战,出兵三万,怒马奔来,德威即麾军退回,勍那里肯舍,分三万人为三队,追击晋军。晋军见梁军盔甲鲜明,光耀夺目,不禁心摇气馁,各有惧容。德威瞧着,便下令道:“敌军皆汴州屠贩徒,衣铠虽是鲜明,统是没用,十人不足当汝一人,汝等尽可无虑。且汝等能擒他一卒,便得小富,这是奇货可居,不应坐失。”军士得令,方有起色,统回头想与搏斗。德威就分兵两路,攻击梁军两头,左驰右突,出入数四,俘获得百余人。乃且战且行,回至野河,存勗出兵接应,梁兵乃退’。德威谓梁军‘只能守城,不能野战,我兵虽能驰骋,但惟旷野间方可冲突,今压贼寨门,无从展技,并且彼众我寡,势不相敌,遂令拔营徐退,回屯高邑’。梁军建浮桥,以便进兵。时值冬季,两军休战,过了残冬,晋军过浮桥前去诱敌,‘梁兵似潮涌出,晋兵退走浮桥,晋将李存璋带着兵士,护守浮桥,让过德威等人,方上前拦住梁兵。李建及号召长枪兵二百名,奔助存璋,两厢里自巳牌杀到到未牌,梁军仍不得过桥。既而夕阳西下,暮色横天,梁兵尚未得食,当然疲乏,渐渐的倒退下去,周德威即麾动锐骑,鼓噪而进,梁兵已无斗志,纷纷逃生。李存璋率兵追击,且令军士齐呼道:“梁人也是吾民,但教解甲投戈,悉令免死!”梁兵闻言,统把甲兵弃去,委地如山。赵军怀着深、冀旧恨,不愿掠取,但操刀追敌,杀一个,好一个,汴梁精兵,斩馘几尽,自野河至柏乡,尸骸枕籍,败旗断戟,沿途皆是。晋军追至柏乡,梁营内已无一人,所弃辎重粮械,不可胜计。凡斩首二万级,获马三千匹,铠甲兵仗七万件,擒梁将陈思权以下二百八十五人’。

燕王刘守光称帝。

朱温病,然色不衰,先是尚其子朱友珪妻张氏,后见养子朱友文妻王氏更美,遂宠王氏,冷淡张氏,又欲传位朱友文。朱友珪与仆夫冯廷谔,率五百牙兵闯入寝宫,杀朱温,又矫诏杀朱友文。朱友珪嗣位。朱友贞率兵入宫,欲杀朱友珪,友珪自知不能脱走,乃令廷谔先杀妻,后杀自己。廷谔亦自刭。朱友贞嗣位。

晋军灭燕,斩燕王刘守光。

‘杨隆演诣晋、岐,报告袭位。晋、岐两国,承认他为嗣吴王。’

契丹王阿保机,与后述律氏,建上京城[内蒙巴林左旗],攻幽州[山西垣曲县],败退。

吴王杨隆演薨,弟杨溥嗣位。

蜀王王建薨,其子王宗衍嗣位。

晋王李存勗称帝,国号为唐。

唐军攻下梁国中都,擒梁名将王彦章,逼近梁都城,梁主朱友贞自刎。在位十年,享年止三十六岁。‘梁自朱温篡位,国仅一传,共得一十六年而亡。’

参考文献:蔡东藩史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