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圣人奠

中华圣人大多是殉道者。他们把自己的血祭献给了天主,他们用自己的血在中华大地播下了信仰的种子。他们为我们祖先所信奉的天主而死,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在为悖逆我们祖先所信奉的天主的中国人做补赎。他们的英勇行为是中国人的英勇行为,是每个中国人的骄傲。

纪念中华圣人,从来不是默想他们受难的惨状,更不是记恨那些加害他们的人,而是感恩他们圣化了这片养育华夏儿女五千年的土地。他们的大爱,势必会使天主眷顾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中华圣人瞻礼是个喜庆的节日。

基于同样道理,传播福音的主角,永远是那些曾为教会受迫害、受磨难的兄弟姐妹。他们默默地替我们忍受了一切,替我们做了因我们的懦弱而不敢做的事。从历史角度看,他们是国家的忠臣。忠臣常常不被人所理解,甚至会受到迫害,但他们仍然坚持去完成利国利民的使命。

奸佞误国,这是历史的教训。所以,那些认为只有对政府歌功颂德才能传播福音的教内人士,恐怕他们还不太了解他们所信奉的天主。如果他们明明知道政府的某些政策有误而不善意提醒,那么我们不得不怀疑他们的动机。他们是盼政府早点垮台,还是想谋取私利?

天主不只是天主教徒的天主,也是每个中国人的天主,还是当今执政者的天主。从这个角度来看,中梵协议是在天主引领下促成的。它使教会与政府默契配合,共同为民创造福祉成为可能。

教会的使命之一就是为国家培养忠臣。他们能从国家的大局着想,向执政者提出中肯的建议。

教会的责任是唤起人们的良知;主张宽容;宣讲传统美德;引导人与人彼此相爱,彼此信任;维护家庭和睦;倡导勤奋,拒绝懒惰和贪图物质享受;激励民众团结一致,共同为国家效力。

从世界各国政治实践看,并不存在最佳政治制度。国家能否兴旺,民能否安居乐业,只关乎人的道德素质和人的良心。所以,只有政府、教会、民众同舟共济,秉持传统美德,国家才有更好的未来。

中华圣人,为我等祈!

Religious Officials’ Perspectives on Vatican–China Relations

The signing of the agreement between the Vatican and China marked a significant shift in Church–State relations, ending a long-standing period of hostility. However, this diplomatic breakthrough has had mixed consequences for local religious affairs officials, many of whom now find themselves uncertain about their roles and responsibilities.

Previously, these officials were tasked with monitoring and reporting on the activities of clergy. Since the agreement, however, the central government has shown less interest in these reports, leading to a perceived reduction in the officials’ influence and purpose. For many, this has resulted in decreased morale. Yet, some officials have responded proactively, seeking alternative methods to maintain control over religious institutions. One such measure has been the enforcement of regulations prohibiting minors from entering churches—a policy that existed in principle but had rarely been implemented due to practical challenges.

Attitudes among religious affairs personnel vary widely. While some have adapted to the new direction, others continue to treat Church leaders with undue suspicion or hostility. In certain regions, parishes are still subjected to stringent oversight, often as a result of individual officials’ biases against the Catholic Church rather than any directive from higher authorities.

Despite these challenges, the Vatican–China agreement offers an important opportunity for collaboration. The case of the Qiqihar Diocese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serves as a positive example. Local Catholics there became active volunteers, offering services to those in need—demonstrating the potential for the Church to contribute meaningfully to society.

To build on this progress, it is recommended that the central government issue updated guidelines to religious affairs officials. These should encourage cooperation with the Catholic Church in promoting social welfare. One practical initiative could be the establishment of church-based outreach offices aimed at supporting individuals who struggle not with material poverty or mental illness, but with a lack of direction and life purpose.

These individuals—though financially stable and mentally sound—often suffer from dissatisfaction rooted in misplaced values. The Church can help by fostering virtues such as empathy, family responsibility, selflessness, and community involvement.

Lastly, while some officials view the Vatican–China agreement as a threat to their professional relevance, a new, constructive framework would offer them the opportunity to remain engaged and impactful. By facilitating meaningful partnerships between the Church and broader society, religious affairs personnel can continue to play a vital role in the moral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 of the nation.

教宗为何对川普的移民政策如此不满?

看到一个视频,教宗良十四世解释为何与万斯握手。他说是为遵循欧洲的礼节,不得已而为之,握手后他还耸了耸肩,以示无奈。视频还显示了万斯几次想跟先教宗方济各握手,都被他甩开了。

教宗良十四世强烈谴责了万斯的移民政策。视频播放了非法移民被赶出家园时的哭泣和绝望。

在美国出租房屋,租户交不起房租,是不能把他赶走的。因为那是他的家,不可侵犯,受美国法律保护。现在把人强行从家里赶走,既违宪,也侵犯人的尊严,亦不顾忌将来他们靠什么生存。

美国离我们太远,我们也许无法感同身受。讲讲国内的例子吧。当年北京清理低端人口。诚然这些所谓的“低端人口”不合京俗,把北京搞得脏乱差,可是,北京已成了他们赖以为生的地方,把他们赶出北京,他们将如何生活?欠考虑。有的村庄被房地产开发商占用,农民从此失去了维持生计的耕地,我看到过他们的绝望。强行拆迁又是一例,他们在那里居住,周边的环境尚可养家糊口,把他们赶走,犹如断了他们的生计。一些走投无路的住户被逼到跟拆迁队拼命。

美国的驱赶移民,与上述例子差不多。人的尊严不可践踏,保护家庭的责任不可忽视。教宗的义怒正在于此。

教宗反对在墨西哥边境建墙,也是有历史渊源的。当年美国侵占了墨西哥大片领土,好意思不让墨西哥人回家吗?美国政府自知理亏,移民局在美墨边境执法是比较宽松的,无意完全杜绝难民进入,只是控制难民的数量。现在川普在美墨边境建墙,旨在杜绝难民进入,失去了美国政府往日的仁慈。

拉丁语中表达“爱”的六个词

Caritas(古希腊语Ἀγάπη)的意思就是爱。格林多前书13:4-7是这样定义这个爱的:

爱是含忍的,爱是慈祥的,爱不嫉妒,不夸张,不自大,不作无礼的事,不求己益,不动怒,不图谋恶事,不以不义为乐,却与真理同乐: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在讨论信、望、爱三德时,教会用Dilectio(古希腊语Ξενία)表示爱,与Caritas是一个意思,但Dilectio强调这种爱是存心的或有意的。为何是存心的?原来古时候人们都认为美德是好东西,都想拥有它。爱德是超性美德,当然更应该具备它。所以,这种爱是存心的。

家庭成员之间的爱用Pietas(古希腊语Στοργή)。对故土的爱也用Pietas。总之,跟你出生、血缘有关的,都用Pietas表示爱。理所当然地,对天主的爱用Pietas,因为灵魂是天主给的。

朋友之间的爱用Affectus(古希腊语Φιλία)。

恋人、夫妻之间的爱用Amor(古希腊语Ἔρως)。

Venus(古希腊语Ἀφροδίτη)是性爱。

值得注意的是,圣经中说“爱你的近人”,用的是Ἀγάπη (Caritas),显然是指邻里、同事等我们能接触到的普通人,而非亲友。

价值观之争

人们在分析世界大国间的较量时,往往只注重他们的物质利益,而忽略了他们对自己价值观的捍卫。不同的价值观确定了人们对自己生活方式和生活理念的坚持。比如保守人士,他们不能容忍政府禁止他们管教孩子,不能容忍政府宣扬家庭民主,不能容忍教育机构唆使孩子性开放,不能容忍鼓励青少年服用青春阻断剂而父母又不许干涉,不能容忍政府剥夺孩子孝敬父母的责任(赡养父母是孩子的责任,而不是政府的养老院),不能容忍政府忽略保护家庭的法律,不能容忍否定家庭的血缘关系,不能容忍会导致人类毁灭的生活方式,不能容忍宗教生活受到干扰。作为天主教徒,亦不能容忍神职人员在社会上受到歧视,不能容忍抑制教会发出出自良心的声音。

各国利益之争,可通过经济手段加以对抗,但为了维护自己的价值观,会不惜一战的。

早在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前,教宗就发出警告,各国的价值观分歧越来越大,会引发世界大战的!结果一战尚嫌不足,再来二战。

当前的世界形势,从普京和特朗普不约而同地支持德国远右的AfD就可以看出,这两人势必会走到一起。特朗普这次上台,有明确的价值观取向。特朗普的就职典礼没有邀请德国总理朔尔茨和英国首相斯塔默,已显示出他对左翼的厌恶,而万斯在欧盟的发言,痛斥欧盟背离传统价值观,更显示出美国与欧盟分道扬镳的征兆。

泽连斯基并非不知外交礼节,他在白宫之所以粗鲁,是有难言之隐的。俄乌原本相安无事,偏偏欧美左翼在乌克兰搞颜色革命,扶持左翼政党上台,此举尚嫌不足,继而唆使乌克兰仇俄:推行乌克兰语,禁俄语,歧视俄罗斯族,鼓励乌克兰人从俄罗斯东正教中分离出来,成立乌克兰东正教……

俄罗斯感受到了威胁,收回俄罗斯族占绝大多数的克里米亚,这是个重要出海口。

乌东的俄罗斯族不堪其辱,成立地方武装,与乌克兰政府对抗,然有败无胜。此时俄罗斯仍无意出兵。可欧美左翼得寸进尺,要拉乌克兰入北约,致使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特朗普否认这是入侵)。

欧美左翼向乌克兰提供武器是他们分内的事,因为这一切灾难都是他们挑起的。泽连斯基当然理直气壮,索要武器,要求保护。他可能真的以为欧美都遵循左翼制定的所谓普世价值观,不知有相当多的人在认真捍卫传统价值观。所以他在美国的遭遇令他大感意外。

北约会取代美国继续向乌克兰提供武器,但这可能导致美国退出北约,而北约向来受美国保护,几乎没有什么国防开支,现在要重启军工,增加装备,势必会使本国经济雪上加霜。特朗普也会打击欧盟经济,因为民在穷困潦倒的时候,往往会选择右翼。

在这场左右翼冲突中,中国是局外人。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已明确表态,中国不是美国的敌人,不会与中国直接冲突,要有对抗,也只是大国间的贸易战,技术封锁之类。

王阳明的“要命学”

常听人讲起王阳明的心学,其实他没写过心学,他的传世之作为《传习录》、《阳明全书》(即《王文成公全书》)和《大学问》。

《王文成公全书》中的这段话最难理解:

“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仰他高?地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俯他深?鬼神没有我的灵明,谁去辨他吉凶灾祥?天地鬼神万物离去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了。我的灵明离却天地鬼神万物,亦没有我的灵明。如此,便是一气流通的,如何与他间隔得!」又问:「天地鬼神万物,千古见在,何没了我的灵明,便俱无了?」曰:「今看死的人,他这些精灵游散了,他的天地万物尚在何处?」”

这段话看上去是荒谬的,万物不可能因人的死而消亡,王阳明必知此理。可是,我们如何论证此说的合理性呢?

首先看他如何论述良知:

“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无人的良知,不可以为草木瓦石矣。岂惟草木瓦石为然,天地无人的良知,亦不可为天地矣。盖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风、雨、露、雷、日、月、星、辰、禽、兽、草、木、山、川、土、石,与人原只一体。”

良知是什么?王阳明在谈论朱子(朱熹)的“格物”后,得出结论:“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

天理当然存在于万物中,既然良知就是天理,因此也可说,良知存在于万物中。这话听起来别扭,但要知道,王阳明是在研究人的良心。

以前介绍过,天理就是天道。道成万物。道成的万物自然有天理。

人的良知当然也是从天道而来。“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易经・系辞上》。也就是说,人的善或良知是从天主那里继承过来的。(自己去看孟子和朱子的推理好吧)

“何谓心身之灵明?主宰之谓也”;“盖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吾身自能为善而去恶乎?必其灵明主宰者欲为善而去恶,然后其形体运用者始能为善而去恶也。”

从上述论述似乎可以看出:

  1. 灵明具有天主的神性
  2. 人的良心含有天主的神性
  3. 人无法主动去恶,需要良心欲为之。

根据上下文,“灵明主宰者”的意思应为“主宰人心的灵明”,而非灵明之主宰者。

好啦,经过上述论证,《王文成公全书》中的那句话好理解了吧?倘若没有天主的神性,尚有万物否?

王阳明的其它论述:

1. 此心無私欲之蔽,即是天理。

2. 此心若無人欲,純是天理。

3. 未雜於人謂之道心,道心即天理。

4. 天命之性,粹然至善。

我觉得古人对天主了解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手边又没圣经。

新年祝福

大年过完了,聊聊心愿吧:愿人心向善。

或说:“我对人善了,谁对我善啊?”这就是不善。行善本来就不应求回报。

三年疫情防控结束,不知有没有人反思?那些平时老实巴交的人,一旦管你……领教了吧?所以,国出遁吏,乃民之大幸,出恶吏才是正常现象。吏均出于民,民不善,何盼吏善?

再说制度。从小就被告知,美国的制度是世界上最好的。可谁能想到,三权可以通过私利捆绑在一起。美国还有司法公正吗?选举作弊,证据确凿,法院就判它有效。美国人谁敢公开说选举作弊?人不善,十全分立也没用。

更说精神鸦片。菲律宾穷人,星期天乘公交去教堂,美国人看着诧异,说:“你们穷得都有上顿没下顿了,干嘛还花钱去教堂?”穷人说,人不只靠粮食活着。菲律宾贫富差距极大,但没有人仇富。首先他们有精神食粮,自得其乐,其次富人撒钱上瘾,何来仇富?我原来所属堂区,有两个富人区,神父要求本堂区的孩子必须上学,直至完成大学学业。家庭困难是吧?富人区的人出钱。我们经常在教堂看穷人们拍的视频,因富人的慷慨解囊,他们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以示感谢。我现在住的城市,富人区多,我们区不属于本市教区管辖,划归另一城市,让那里的穷人受益。

菲律宾是天主教国家,都抽精神鸦片。菲律宾的幸福指数[按开心度算,不按社会福利、人均收入算],总是在第一,第三之内。前三个都是天主教国家,精神鸦片的重灾区。

或说,有神无神对立。那只是理论上的对立,日常生活中存在此对立吗?有好几个天主教国家的执政党,都是社会主义政党。老百姓不期望政府能带来什么精神食粮,能把经济搞上去就行。

以前说,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对东欧变天起了很大作用。这都是西方媒体的宣传。我查阅了很多史料,没发现。若望保禄二世在波兰任宗主教期间,与GCD政府的关系默契得很。有一个事实是,东欧变天以前,教堂里的人是满的;变天后,去教堂的人不到一半。若望保禄二世难道没有事先预计到?连中国天主教会正式出版的《海外教会文摘》都提到,若望保禄二世最怕的是东欧人受西方世俗化的影响。现在,中国抵制西方自由化,估计教宗方济各在偷着乐。

民若只知物质,便相信追求物质、名利是人生的终极目标。与过去相比,民已经很富裕了,但是,你有豪车,凭什么我没豪车?你有别墅,凭什么我没别墅?想“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人说你是傻x,崇尚“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说你喝多了。抽几口精神鸦片,看淡现世享乐,反而去为国为民做牺牲,看不出对政府有什么坏处。细思之。

历史上的包公

狸猫换太子、铡美案当然都是虚构的。倘若真有陈世美案,包公当然要上报皇帝,毕竟是皇帝家事嘛。但对陈世美来说,结果是一样的,欺君之罪不说,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杀妻犯。公主若是对陈世美依依不舍,他会死得更快。换上我也会这么做,速斩陈世美,让女儿断了念想。但是,生活中果然会有这种事吗?当然不会,那时又不是一夫一妻制喽。通常的做法是,公主为正房,原配退居侧房。这正房与侧房可是天壤之别。侧房要向正房问安的,礼节上都要凸显正房的尊贵。汉朝有位名臣,皇帝十分赏识,要把公主嫁给他,反而让此臣为难了。与原配相爱多年,让她退居侧房吧,于心不忍,让公主居侧房吧,公主哪肯。于是,索性拒之,传为佳话。皇帝当然也很赏识他的为人。

历史上的杨家将

杨业[杨令公],太原人,有子杨延玉、杨延浦、杨延训,杨延环、杨延贵、杨延昭[杨六郎]、杨延彬。原为北汉名将。北汉为大辽[后称契丹]附属国,定都太原。

宋太宗[宋太祖赵匡胤弟,叫赵匡义]时,尚有两位开国名将:

曹彬,正定灵寿人。性仁敬和厚,在朝廷未尝忤旨,亦未尝言人过失。伐二国,秋毫无所取。位兼将相,不以等威自异。遇士夫于途,必引车避之。不名下吏,每白事,必冠而后见。居官奉入给宗族,无余积。

潘美[《杨家将》里的潘仁美],邯郸人。宋太祖认为他厚道。

太宗攻北汉,围太原,北汉主刘继元降,但杨业拒降。“太宗爱其忠勇,很欲引为己用,至是令继元好言抚慰。继元乃遣亲信入城,与言不得已的苦衷,不如屈志出降,保全百姓为是。杨业大哭一场,北面再拜[大辽方向],乃释甲开城,迎入宋军。太宗入城后,召见杨业,立授右领军卫大将军,并加厚赐,还师后,授郑州刺史。太宗为阻大辽入寇,杨业遣赴代州[山西代县一带,其北面就是雁门关]任部署[总指挥],屡立战功,升迁至云州观察使,兼管判郑州、代州。“有潜上谤书斥言其短,帝览之皆不问,封其奏以付业。”

太宗伐辽,兵分三路,其中一路出雁门关,潘美为部署,杨业为副。潘美一路频传捷报,怎奈其它两路败绩,潘美一行只好退回雁门关。

潘美欲出兵保护云、朔诸州。杨业认为此时敌锋正锐,不宜出兵。潘美闻言,不免沉吟。旁边闪出护军王侁,阻挠杨业的提议”,两人争论起来,王侁冷笑道:“君侯素号无敌,今逗挠不进,莫非有他志不成?”这话激怒了杨业,决计亲自带兵出征。临行时,向潘美涕泣道:“业本太原降将,应当早死,蒙皇上不杀,擢置连帅,交付兵柄,业并非纵敌不击,实欲伺便立功,借报恩遇,今诸君责业避敌,业尚敢自爱么?业此去,恐不能再见主帅了。”潘美道:“君家父子,均负盛名,今乃未战先馁,无怪令人不解。汝尽管放胆前去,我当前来救应。”杨业复道:“虏兵机变莫测,须要预防,此去有陈家谷,地势险峻,可以驻守,请主帅遣兵往驻,俟业转战到此,即出兵夹击,方可援应,否则恐无遗类了。”潘美满口答应。

杨业带杨延玉、杨延昭出塞。潘美随后领兵至陈家谷,列阵以待。自寅至已,不得业报,令人登托逻台遥望,毫无所见。美未免怀疑,王侁却入禀道:“杨业如或败退,必有急报,乃许久不得消息,大约已杀败敌兵,主帅何不赶紧上前,趁势图功哩?”美踌躇半晌,方道:“且再待一二时,才定行止。”侁退出后,语众将道:“此时不去争功,尚待何时?我却要先去了。”言已,遂自率部兵,径出谷口。众将亦争功心急,跃跃欲动,美不能制,也只得随行。遂沿交河西进,行二十里,忽见王侁领兵退回。美问明缘由,侁答道:“杨业已败,契丹兵猖獗得很,恐不可当,因此驰回。”美听到此言,也不觉惊慌,索性麾兵退归。把陈家谷的预约,竟致失记,一直退至代州去了。

杨业等为敌所败,好不容易退到陈家谷,竟空无一人。辽兵杀到,杨业令杨延昭速去找援兵,自与杨延玉杀敌。杨延玉阵亡,杨业回顾手下,已不过数百人。便流泪与语道:“汝等都有父母妻孥,与我俱死,有何益处?快各自逃生,回报天子罢!”各将士也流涕道:“生则俱生,死则俱死,我等怎忍舍割将军?”遂全军覆没。

杨业失援败死,边境大震。云、应、朔诸州的将吏,都弃城遁去。古时打仗,不像小说写的那样,看将帅的武艺有多高强,而是其指挥才能。无能人指挥,将吏自然失去信心。

太宗又悲又忿。本应按律加罪潘美等,但考虑到都是开国元勋,从轻发落,潘美降官三级,王侁除名,发配金州。

太宗追赠杨业为太尉大同军节度,赐其家布帛千匹,粟千石;追赠杨延玉官阶。召杨延昭还京,任为崇仪副使。还有业子杨延浦、杨延训,俱授供奉官,杨延环、杨延贵、杨延彬,并为殿直。

杨延昭后来也屡立战功,至宋真宗与契丹讲和后,“命延昭知保州兼缘边都巡检使。二年,追叙守御之劳,进本州岛防御使,

俄徙高阳关副都部署。”

病殁后录其子杨文广为官。“以班行讨贼张海有功,授殿直”。后在范仲淹麾下,继而从狄青南征,“知德顺军,为广西钤辖,知宜、邕二州,累迁左藏库使、带御器械”。最后“知泾州、镇戎军,为定州路副都总管,迁步军都虞候”。病殁后,赠同州观察使。

杨家将就此结束。其他人都没打仗,至于佘太君、穆桂英等,都是杜撰的。

唐玄宗与杨贵妃

话说韦皇后毒死唐中宗[武则天子],扶幼子登基,欲作武则天二世。相王李旦的第三子李隆基,煞是英武,密结御林军,先发制人,杀韦氏及其党羽。上官婉儿娇喉宛转,显得楚楚可怜,托人以求免死,李隆基道:“此婢妖淫,渎乱宫闱,怎可轻恕?今日不诛,后悔无及了。”婉儿身首异处。

相王李旦即位,是为唐睿宗。睿宗长子拒当太子,情愿让位于李隆基,遂隆基为太子。

唐睿宗常与太平公主[武则天女]商议国政。每入奏事,坐语移时,有数日不来朝谒,即令宰相就第谘询。至若宰相陈请,睿宗辄问与太平议否?又问与三郎[太子李隆基]议否?太平公主初见太子年少,不以为意,既而惮他英武,怕日后妨碍她涉政,欲除之。她密遣术士进白睿宗,谓:“彗星出现,当是除旧布新的变象,且帝座及心前星,亦有变动,大约太子当入承帝统,请陛下传位为是。”太平公主本想以此激怒睿宗,不意他性安恬淡,正不想当皇帝,一听此言,立即想让位。太平公主弄巧成拙,慌忙阻止,已是无用。李隆基即位,是为唐玄宗,睿宗为太上皇。太平公主哪里肯依,招募党羽策反,结果被唐玄宗杀尽。唐朝淫妇干政自此结束。

唐玄宗励精图治,使唐朝又繁荣起来,但到了晚年[皇后已驾崩],他开始享乐了,命太监高力士选美,先得梅妃,闽中莆田县人,她“丰神楚楚,秀骨姗姗;更兼文艺优长;能诗善赋”。之后,又得杨玉环,陕西华阴县人。但见她“肌态丰艳,骨肉停匀,眉不描而黛,发不漆而黑,颊不脂而红,唇不涂而朱”。杨妃性情聪颖,善迎上意,玄宗遂加宠爱。

杨妃、梅妃二美,自然不能相容,“于是你嘲梅瘦,我诮环肥,起初还是姿色上的批评,后来竟互相谗谤,甚至避路而行,毕竟梅妃柔缓,杨妃狡黠,两人互争胜负,结果是梅输杨赢。杨妃得册为贵妃”。册封当天,杨家人自然也跟着受封授官。

杨贵妃虽美,但醋意却格外凶猛。玄宗别想见其他女人了。一日,他悄悄去见梅妃,结果被贵妃发现,顿时闹得天昏地暗,没完没了。玄宗盛怒之下把她赶回娘家。这下把娘家人吓坏了,速请高力士帮忙,第二天把贵妃送回去。玄宗也彻夜未眠,第二天见面,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安禄山讨奚人[契丹的一支]有功,得以晋升,遂启节入朝,玄宗召见,慰劳有加。从此,安禄山便不离玄宗左右。“他装出一种戆直态度,说话有几句令人可爱,有几句令人可笑”。一日举宴,声乐杂奏,音韵迭谐,安禄山腹垂过膝,腰大成围,却要表演胡旋舞。玄宗道:“卿体甚肥,也能作胡旋舞么?”禄山闻言,即离席丈许,盘旋起来。起初尚觉有些笨滞,到了后来,回行甚疾,好似走马灯一般,须眉都不可辨,只见一个大肚皮,辘轳圆转,毫不迂缓。约旋至百余次,方才站定,面不改容。玄宗连声赞好,且指他大腹道:“腹中有甚么东西,如此庞大?”禄山随口答道:“只有赤心。”玄宗爱禄山到极处,至呼禄山为禄儿。禄山乘势凑趣,先趋至贵妃面前,屈膝下拜道:“臣儿愿母妃千岁!”贵妃大喜。

“一日,妃召禄山入禁中,用锦绣为大襁褓裹着禄儿,令宫人十六人,用舆抬着,游行宫中。宫人且抬且笑,余人亦相率诙谐。玄宗初未知情,至闻后宫喧笑声,才询原委,左右以贵妃洗儿对。玄宗始亲自往观,果然大腹胡儿,裹着绣褓,坐着大舆,在宫禁中盘绕转来,玄宗也不觉好笑,即赐贵妃洗儿金银钱,且厚赏禄山。至晚小宴,玄宗与贵妃并坐,竟令禄山侍饮左侧,尽欢而罢。自此禄山出入宫掖,毫无禁忌,或与贵妃对食,或与贵妃联榻,通宵不出,丑声遍达”。

这段记述看不出安禄山与杨贵妃有奸情。

安禄山受宠,不断升迁。

“七夕,秦俗多于是夜乞巧,在庭中陈列瓜果,焚香祷告。贵妃特请玄宗至长生殿,仿行乞巧故事。玄宗当然喜允,待至月上更敲,天高夜静,遂令宫女捧了香盒瓶花等类,导着前行,一主一妃,相偕徐步,悄悄的到了殿庭,已有内侍张着锦幄,摆好香案,分站东西厢,肃容待着。玄宗饬宫女添上香盒瓶花,焚龙涎,爇莲炬,烟篆氤氲,烛光灿烂,眼见得秋生银汉,艳映玉阶。贵妃斜嚲香肩,倚着玄宗,低声语道:“今日牛女双星,渡河相会,真是一番韵事。”玄宗道:“双星相会,一年一度,不及朕与妃子,得时时欢聚哩。”言下瞧着贵妃反眼眶一红,扑簌簌的吊下泪来,顿时大为惊讶,问她何事感伤。贵妃答道:“妾想牛女双星,虽然一年一会,却是地久天长,只恐妾与陛下,不能似他长久哩。”玄宗道:“朕与卿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有什么不长不久?”贵妃拭着泪道:“长门孤寂,秋扇抛残,妾每阅前史,很是痛心。”玄宗又道:“朕不致如此薄幸,卿若不信,愿对双星设誓。”贵妃听着,亟向左右四顾,玄宗已觉会意,便令宫女内监,暂行回避,一面携贵妃手,同至香案前,拱手作揖道:“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情重恩深,愿生生世世,长为夫妇。”贵妃亦敛衽道:“愿如皇言,有渝此盟,双星作证,不得令终。”复侧身拜谢玄宗道:“妾感陛下厚恩,今夕密誓,死生不负。”玄宗道:“彼此同心,还有何虑?”贵妃乃改愁为喜,即呼宫女等入内,撤去香花,随驾返入离宫”。

杨国忠本是杨贵妃的远亲,但也因杨家的显贵而任官,最后竟升至宰相。安禄山出兼三镇,蔑视杨国忠,国忠遂与他有隙,亦言禄山威权太盛,必为国患。玄宗不从。安禄山自思皇恩不薄,本不想反,怎奈右相杨国忠,屡次激动禄山反谋,先翦禄山羽翼,竟将前日互相往来的吉温,也视同仇家贬为澧阳长史,又令京兆尹,围捕禄山故友李超等,送诣御史台狱,一并处死。安禄山忍无可忍,遂于天宝十四载十一月中造反,锐不可挡。

玄宗等出逃。“行过左藏,杨国忠请将库藏焚去,免为贼有。玄宗愀然道:“贼若入都,无库可掳,必屠掠百姓,不如留此给贼,毋重困吾赤子。”及出都行过便桥,国忠又命将桥焚毁,玄宗又道:“士民各避贼求生,奈何绝他去路?”

行至马嵬驿[陕西兴平市西],正挈贵妃入驿休息,但听得驿门外面,喊杀连天,原来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率禁军杀了杨国忠父子,现在来杀杨贵妃。高力士慌忙报知玄宗,玄宗失色道:“贵妃常居深宫,不闻外事,何罪当诛?”力士道:“贵妃原是无罪,但将士已杀国忠,贵妃尚侍左右,终未能安众心。”玄宗沈吟不语,京兆司录韦谔,亦扈驾在侧,即趋前跪奏道:“众怒难犯,安危只在须臾,愿陛下速行处决。”玄宗尚在迟疑,外面哗声益甚,几乎要拥进门来。韦谔尚跪在地上,叩头力请,甚至流血。玄宗顿足道:“罢了!罢了!”道言未绝,力士踉跄趋入道:“军士已闯进来了,陛下若不速决,他们要自来杀贵妃了。”玄宗不禁泪下,赐死贵妃。力士乃起身入内,欲引贵妃往佛堂自缢。韦谔亦起身出外,传谕禁军道:“皇上已赐贵妃自尽了。”大众乃齐呼万岁。

却说杨贵妃迭闻凶耗,心似刀割,已洒了无数泪痕;及高力士传旨赐死,突然倒地,险些儿晕将过去,好容易按定了神,才呜咽道:“全家俱覆,留我何为?但亦容我辞别皇上。”力士乃引贵妃至玄宗前,玄宗不忍相看,掩面流涕。贵妃带哭带语道:“愿大家[指玄宗]保重!妾诚负国恩,死无所恨,惟乞容礼佛而死。”玄宗勉强答道:“愿妃子善地受生。”说到“生”字,已是不能成语。力士即牵贵妃至佛堂,贵妃向佛再拜道:“佛爷佛爷!我杨玉环在宫时,哪里防到有这个结局?想是造孽深重,因遭此谴,今日死了,还仗佛力,超度阴魂。”说至此,伏地大恸,披发委地。力士闻外面哗声未息,恐生不测,忙将贵妃牵至梨树下,解了罗巾,系住树枝。贵妃自知无救,北向拜道:“妾与圣上永诀了。”拜毕,即用头套入巾中,两脚悬空,霎时气绝,年三十有八,系天宝十五载六月间事。力士见贵妃已死,遂将尸首移置驿庭,令陈玄礼等入视。众乃欢声道:“是了是了。”玄礼遂率军士免胄解甲,顿首谢罪,三呼万岁,趋出敛兵。玄宗出抚贵妃尸,悲恸一场,即命高力士速行殓葬,草草不及备棺即用紫褥裹尸,瘗诸马嵬坡下。适值南方贡使,驰献鲜荔枝,玄宗睹物怀人,又泪下不止,且命将荔枝陈祭贵妃,然后启行。

玄宗至扶风,士卒饥怨,语多不逊,陈玄礼不能制。适成都贡入春彩十余万匹,到了扶风。玄宗命陈列庭中,召将士入谕道:“朕近年衰老,任相非人,以致逆胡作乱,势甚猖狂,不得已远避贼锋,卿等仓猝从行,不及别父母妻孥,跋涉至此,不胜劳苦,这皆为朕所累,朕亦自觉无颜。今将西行入蜀,道阻且长,未免更困,朕多失德,应受艰辛,今愿与眷属中官[太监],自行西往,祸福安危,听诸天命,卿等不必随朕,尽可东归。现有蜀地贡彩,聊助行资,归见父母及长安父老,为朕致意,幸好自爱,无烦相念!”语至此,那龙目内的泪珠,已不知流落多少。将士均不禁感泣,且齐声道:“臣等誓从陛下,不敢有贰。”玄宗哽咽良久,方道:“去留听卿!”乃起身入内,命玄礼将所陈贡彩,悉数分给将士。将士乃相率效死,各无异言。

太子领兵战安禄山,后来称帝,是为唐肃宗,玄宗为太上皇。数年后,上皇起驾回咸阳。

先是上皇奔蜀,时常悼念杨妃,乐工张野狐随驾同行,辄进言劝解。上皇泪眼相顾道:“剑门一带,鸟啼花落,水绿山青,无非助朕悲悼,叫朕如何排解呢?”及行斜谷口,适霖雨兼旬,车上铃声,隔山相应,留神细听,仿佛是三郎郎当,郎当郎当的声音,玄宗特采仿哀声,作了一出《雨霖铃曲》,聊寄悲思。后来自蜀东归,道过马嵬,至杨妃瘗葬处,亲自祭奠,流泪不止。既还居兴庆宫,上皇遣高力士往马嵬坡,具棺改葬。力士就原坎觅尸,肌肤俱已消尽,只剩了一副骷髅,独胸前所佩的锦香囊,尚属完好,乃将囊取留,拾骨置棺,另埋别所。又因当时有一驿卒,曾拾杨妃遗袜一只,归付老母,老母尝出袜示人,借此索钱,已赚得好几千缗。力士闻知,也向她赎出,携袜与囊,一并归献。上皇得此两物,越加唏嘘,特命画工绘杨妃肖像,悬置寝室,朝夕相对,终日咨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