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勿妄断教宗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啊”,人们抱怨道。可却不反省自己错在哪里。《芈月传》里的白起将军临死前[电影里大概无此叙述]也这么喊来着,但他忽然想起打赵国的时候坑杀无数战俘,不得不承认:“我是该死。”

我们通常无法洞悉天意,但对教宗的做法,还是可以略知一、二的。当年去东北替老板办事,趁隙问:梵蒂冈为何与满洲国建交?老板亦不知。我的工作需要查阅大量的史料,看完后,我终于明白了。哪里有什么政治意图,保护天主教徒而已。大政策不说了,只举两个小例子。在满洲国,教会和教堂是受到保护的。当时的细粮主要供应给军队,老百姓都吃粗粮。但是给神父供应细粮和其它营养食品。

抗战时雷鸣远神父在河北,据书中记载,一群醉酒的日本士兵闯入教堂,要找女人,可妇女们恰巧正躲在教堂里。雷神父招呼这群醉鬼听他介绍每个拜苦路的圣像和其它圣像。等介绍完了,他们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于是向神父道歉,鞠躬后离开。这种险情在满洲则不会有。

教宗的苦心不外是保护天主教徒、保护教会,为教会的未来着想。思考此类问题不宜只看局部,或格局放得太大,什么匪匪好,匪匪坏,这些不是主要问题。

从最基本的层面分析人性,往往准确。

一友告诉我,他的女友被人抢走了,让我看了得胜男给他发的微信。我发现得胜男有以追女人手段高明、搞女人多为傲的虚荣心。我让友了解得胜男的工作情况。他换过好几家公司,根据他换工作的顺序、职位判断,他找工作只是为了有份工资,看不出有上进心。我对友说:“他应该还有别的女人。查他!”果然,除了女友外,他还同时与另外两个女人有染。野鸳鸯被拆散。

何谓平安?

美国电影《兄弟连》的主人公说,战后他要买一块地去过paceful life. 中文翻译成“和平的生活”。其实他的意思是去过平安的生活。

何谓平安?它跟出门被电动车撞没太大关系。那是一份恬静,没有压抑的思想或负面情绪,以及和谐的人际关系[主要指家庭关系]。

这是《韦氏大词典》定义的,不是我发明的。其它词典的词条顺序是按使用频率排列的,而《韦氏》则按词意出现的先后次序排列。于是,爱死《韦氏》。

有人说:每天过同样的生活多单调啊。我不这么看,我每天都在享受生活,享受那份恬静,那份安逸,那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当然,更包括与天主的亲近。

我始终相信明天会更好,这不必怀疑吧?因为N个明天后你就在天堂了。困难总是会过去的,有人满怀信心渡过难关,有人耗尽最后一滴血走出深渊。这就是有信仰与无信仰的区别。

古代同性恋与现代的区别

索多玛人之恶,是否仅限于同性行为?我不敢妄断。新约也提到同性之恶。至于当时的同性恋“花哨”到什么程度?我亦不知。

我才疏学浅,没看到中国古代有纯同性恋现象,双性恋倒是有的。汉哀帝便是一例。还有一恶帝,忘记是谁了,他与一对夫妻做到一处,既淫其夫,有淫其妻。后来此帝亦遭到报应。

民间侵犯男童是有的。男与男之间互相戏耍也是有的,这就是鸡奸,但算不得“恋”,因为他们也玩女人。以上这些行为都为世人所不齿。

至于女人之间如何戏耍,不得而知。古人似乎并不在意,因为从未有一女扮男,搞得不人不鬼这种事情。

古代自然没有变性人,但自宫想当太监是有的。我已讲过,明朝太监的权力好比现在的书记、政委,所以就像报考公务员一样,人潮汹涌,纷纷自宫。明朝的一位皇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下令把擅自自宫的发配到边疆,这才有所节制。为了功名,居然没出息至此,令人汗颜。

现在的同性恋与中国古代就截然不同了。按理说,同性恋不过是犯了第六诫,办个告解也就可以了。再者,满打满算,同性恋也是极少数,不会影响人类的繁衍。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要争取权利,为达此目的,他们必须把恶正当化,于是他们便有了崇尚恶的倾向。看看他们的游行,一些人打扮得跟萨满教徒一样,足以引鬼上身。邪恶使他们痛恨善,痛恨任何反对同性恋的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天主教会。

最可恨的是那些自由派政客,他们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孩子过体面的生活,但为了拉选票,却鼓励其他父母的孩子淫乱,为他们争取权利。

同理,争取这种权利,就是纵恶,就是为恶唱赞歌。我毫不怀疑,魔鬼会趁虚而入,在他们心里,魔鬼的声音远远多于良心的呼唤。受他们的影响,人们开始沿魔鬼指引的方向走去,与天主渐行渐远。

人的权利

讲同性恋以前,恐怕还得说说人的权利。

近代中国的很多词,其实不是中国人发明的,而是借用日语的汉字。

“权利”便是其中一个。按日本《スパー大辞林》:“权利要有道德的正当性。”也就是说,当你声索一项权利时,如果它不具备道德的正当性,不能称其为权利。或者说:你没有这个权利。这里所说的权利是法律范畴的东西,权利是受法律保护的。我查了美国的《韦氏大词典》,也是这个概念。

以堕胎权为例。其争论焦点当然是道德的正当性。在基督宗教世界,通常是指早早孕时期能否堕胎。母亲都感觉到胎动了,还堕什么鬼胎?天主教认为,精子进入卵子那一刻,天主便赋予了生命,而一些基督教派则认为,那东西连块肉都算不上,哪有生命?不展开了,这不是我们的讨论重点。

还有一说,称人的权利是天赋的。有些权利是天赋的,可那些权利可都是符合天理的。比如生育权。天赋权利都有哪些?教理上有,不多说了。总的来说,国家成立之前人即拥有的天赋权利,国家成立后,不可剥夺这些权利。

为何女儿要富养?

老话说,女儿要富养。我不知怎么富养,但其目的无外是希望女儿择偶时不只看外表,更要看内在的一些东西。

我认为应该教女儿欣赏美德。很多童话写的很好的。比如王尔德的《快乐王子》。刘易斯的童话是必读的。

耶稣时代的葡萄酒

许地盛产红葡萄,白葡萄极少,所以出产的葡萄酒应该都是红酒。

酿酒方式:把葡萄倒入榨酒池,人们在葡萄上踩踏,或者在葡萄上放木栅子,人们踩踏木栅子。榨出的葡萄汁透过滤网流入下面的大桶里,再把桶里的葡萄汁倒入大酒缸。装满葡萄汁的酒缸放在阴凉处或水中,开始天然发酵。葡萄皮备用。酒发酵到变酸时,再把葡萄皮放进去,继续发酵。发酵好的新酒,还会继续发酵一段时间,因此,新酒要装入结实的新皮囊里,否则发酵时产生的气体会把皮囊撑破。

由于没有现代化的过滤装置,酒的水果味道更浓,颜色更深,就是说,更像血的颜色。

酒中的单宁无法滤掉,所以酒的口感没有现在的那么润滑。

希伯来人不直接喝葡萄酒原浆,而是要兑水,至于要兑多少水,要看葡萄的品种和酒的甜度,总之,要兑到口感最佳为止。有学者认为,加纳婚宴的主人恐非富人,因为富人会聘请高级调酒师,他们的嘴很刁,会调出上好的酒。

因此,耶稣在最后晚餐成圣血时所用的葡萄酒,其实是掺了水的。我们弥撒中成圣血前,也往酒里掺水,虽然意义完全不同,但与耶稣成的圣血却保持了一致。

我比较迷信,相信天主既然提到了葡萄,那么许地产的葡萄酒必然是最好喝的。但奇怪的是,以色列的葡萄酒并不出名。原来许地被穆斯林占领后,他们禁酒,把葡萄园都毁了。以色列引进的是法国葡萄树。

耶稣说:我不再喝这葡萄汁了。这大概注定了许地葡萄的命运。也许他不想日后世界各地的门徒都跋山涉水,到许地取酒。我相信如果那些葡萄还在的话,他们干得出来。

以色列用DNA技术发现了70种本地葡萄树,其中20种适合酿酒。以色列Recanati葡萄酒厂于2014年酿造出第一批本地葡萄酒,名字叫marawi,可惜是用白葡萄酿制的。葡萄产于约旦山脉。耶路撒冷和圣经中提到的其它城镇都在山脚下哦。

据称该酒闻起来有杏、石榴、茉莉花和草莓的混合味道,尽管是100%纯葡萄酿造。喝起来如蜜一般润滑,但是酸甜口味。在网上搜Recanati marawi即可在外国网店找到。

参考文献:

《What Did Jesus Eat?》

《What Wine Would Jesus Drink?》

耶稣时代的一日三餐

天主提到的流奶流蜜的许地有七种出产:小麦、大麦、葡萄、无花果、石榴、橄榄、蜜枣[希伯来语中“蜜”不但指蜂蜜,也指蜜枣,尤其指蜜枣酿制成的糖浆]。此外旧约还提到了大扁豆和小扁豆。根据考古,他们的食物还应有南瓜、葱、大蒜、洋葱、黑萝卜和瓜类。

许地当然牧草肥嫩,极适合牧羊,所以出产大量奶。由于鲜奶不宜保存,他们将其制成酸奶、奶酪、黄油、酥油等。羊毛则是用来卖钱的。

他们早餐吃的是大麦做的粥,不是面糊哦,有点像燕麦粥。大麦粥常与豆类一起煮。

然后他们出工,午餐自然就在外面吃了,有饼、奶酪、无花果干等。

正餐是晚餐,有蔬炖菜、奶酪之类的奶制品、蜜、水果等,还有橄榄油,蘸饼吃。

鱼当然也会上餐桌。还有鸡和鸡蛋等家禽。

肉很少吃,他们认为,活畜的价值大于餐桌上的畜。肉在重大节日和盛宴时吃。从圣经上看,最高档的肉要数牛犊了。

但是,有时他们会打到猎物,常见的是黇鹿。许地好像不适合做腌肉。因鲜肉无法保存,所以他们会把多余的肉拿出去与人交换其它物品。盛宴时,牛羊是整只烤的,人少情况下,是把肉切成块,先烘烤,然后再炖,有时和蔬菜一起炖。

炖菜不是用铁锅,是陶锅。

参考资料:

《Cooking in the Hebrew Bible》

《What Did Jesus Eat?》

耶稣时代的饼

小麦面做的,加水和面,外加一小撮盐。他们通常是做发酵饼,因为发酵饼能保存更长时间。无酵饼是应急情况下做的,如朋友突然到访,发酵时间太长了,就做无酵饼。早期烹饪饼都在石头上烤,烤得两面焦黄,为了烤透,饼做得比较薄。腓力斯人到来以后,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制做炉子,饼可以贴在炉膛壁上烤了。耶稣时代大多是这种烤法。

饼还有更高级的做法,比如用酥油[由奶制成的]和面,加入奶、奶酪、蜜、水果干等。

摘自《Cooking in the Hebrew Bible》

中国历代为何对宗教持谨慎态度?

中国远古没有宗教的概念。祭祖不算宗教吧?同样道理,祭天也不算宗教。但是,二十四史的每一部书,都有专门一卷,记载当时如何祭天。这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古人不把它算作宗教。

战国时出现方仙道。古人把它认作一个道门,宗教这个词还没发明出来。直至佛教传入中国,这才有了宗教的概念。后来创立太平道、天师道时,古人已会总结了,统称它们为道教。

这些教门,都是外来或民间自创的,恐不见得与中国祭天的传统生活相符。从历史上看,这些教门弄不好就会作乱。因此,历代都对宗教持谨慎态度。

大体上,这些宗教都不敢反对天主,只是增加点自有特色而已。所以人们既敬天,也拜佛、找道士算命。

祭天是朝廷操办的,祭礼的变更,也是皇帝与大臣们商定。朝廷司祭只是照章办事,没有专门的学府对宗教进行深入研究。因此历代缺乏对其它宗教的辨析。只要这些宗教不反对天主,不与天道相抵触,也就容忍了。

古人似乎生活在“旧约时代“,只知人死后下降阴府。对于来世的具体生活,就不得而知了。佛教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它给出了答案,尽管其结论是悲凉的,其人生观是消极的。

耶稣诞生,启示了人的来世和天主的救赎工程。旧约时代就此结束。因此,对中国人来说,信奉天主教并非皈依新的教门,而是重新回到他们祖先所信奉的天主那里去。

在满清宫廷的传教士,绝不会满足于绘画和建圆明园,他们会向皇帝说明中国人与天主教会信奉的是同一个天主以及耶稣的诞生。那皇帝们为何不信教呢?

曾有文章讲到礼仪之争,康熙皇帝坚持祭祖,遂与天主教无缘,感到非常可惜。其实祭祖只是个小问题,改变一下祭祖方式就可以了。其核心问题是祭天权。自古皇帝都自认为天子,只有他才有权祭天。如果皇帝信奉天主教,由谁祭天?皇帝只是个平信徒而已。

现在没有皇帝了,但天主教可能仍面临与中华“传统“的冲突。国人经常把古人的话作为真理,將其视为“传统”。如果我们承认自己是炎黄子孙的话,真正的中华传统是五帝时代传承下来的。儒家所想恢复的,就是这个传统,尽管儒家的一些思想并不与这个传统完全一致。

至于后来产生的思想,不能视为中华传统,只能说它是中国古代思想的一部分。比如道家,我们可以传统为准绳,判定它哪些与传统相符,哪些与传统相抵触。同样道理,尽管理学思想与天主教很相近,亦不能视为中华传统思想。

我看过一本驳斥利玛窦的书,作者把儒释道的话都用上了,以证明中国文化优于天主教文化。但他没讲儒、释、道的世界观是相互对立的,从而造成国人的价值观自相矛盾。我也浏览过一本佛教的书,人生道理讲得不错。有位修士更是告诉我,佛教对人生的感悟比天主教深。但是,在辨析来世真伪的时候,这些辞藻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元朝的佛系管理

蒙古人的传统信仰是腾格里教。腾格里的本意就是“上天”,因此敬天尤甚,属一神教,但后来受其它宗教的影响,有所改变。

忽必烈灭宋后,“加意求治,遣都实穷探河源,命郭守敬定授时历,焚毁道书,创始海运,诏诸路岁举儒吏,蠲免燕南、河北、山东逋赋。招衍圣公孔洙,为国子祭酒,提举浙东学校,统是一时美政,传播人口。”忽必烈劝农桑,采取多项措施鼓励开垦荒地。官办手工艺,使手工艺发展起来。元朝大治,存粮足以赈灾,百姓之富庶以致马可波罗一行后来南下时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忽必烈驾崩后,元成宗即位。成宗信佛,不但大兴土木建五台山寺,还让和尚设官统治。他们经常挠乱政事。最头痛的是有司,他们抓到的重犯,都被和尚赦罪释放了。

不过元成宗时的民生与忽必烈时相差无几:“元初,取民未有定制。及世祖[忽必烈]立法,一本于宽。其用之也,于宗戚则有岁赐,于凶荒则有赈恤,大率以亲亲爱民为重,而尤惓藐于农桑一事,可谓知理财之本者矣。世祖尝语中书省臣曰:“凡赐与虽有朕命,中书其斟酌之。”成宗亦尝谓丞相完泽等曰:“每岁天下金银钞币所入几何?诸王驸马赐与及一切营建所出几何?其会计以闻。”完泽对曰:“岁入之数,金一万九千两,银六万两,钞三百六十万锭,然犹不足于用,又于至元钞本中借二十万锭矣。自今敢以节用为请。”帝嘉纳焉。世称元之治以至元[世祖年号]、大德[成宗年号]为首者,盖以此。

接下来是元武宗,嗜酒如命,秕政甚多,惟孝友性成,不私天下。

“母后弘吉剌氏,建筑一座兴圣宫,规模宏敞得很,常延西僧入内,讽经建醮,祷佛祈福,不但日间在宫承值,连夜间也住宿宫中。那时妃嫔公主,及大臣妻女,统至兴圣宫拜佛,与西僧混杂不清。这西僧多半淫狡,见了这般美妇,能不动心?渐渐的眉来眼去,同入密室,做那无耻勾当。渐被太后得知,也不去过问,自是色胆如天的西僧,越发肆无忌惮,公然与妃嫔公主等,裸体交欢,反造了一个美名,叫作“舍身大布施。”自从这美名流传,宫中旷女甚多,哪一个不愿结欢喜缘?只瞒着武宗一双眼睛。武宗所嗜的是杯中物,所爱的是床头人,灯红酒绿之辰,纸醉金迷之夕,反听得满座赞美西僧,誉不绝口,未免信以为真。”

元仁宗罢免僧道各官。史称仁宗天性慈孝,聪明恭俭,通达儒术,妙悟释典,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可谓元代守文令主。

元英宗本信佛,曾命写金字藏经,饬吴澄为序,澄晓之以理,拒之。适右丞相拜住在侧,便道:“吴学士的言语,很是有理,从古以来,帝王得天下,总以得民心为本,失民心便失天下,若徒索虚无,何关实际?梁武帝以佞佛亡国,愿陛下详察!”英宗道:“近有人谓佛教可治天下,难道此言不确么?”拜住道:“清净寂灭,只可自治;若要治天下,除仁义道德外,殊无他法!陛下试想佛教宗旨,无君臣,无父子,无兄弟夫妇,天下若照此通行,人种都要灭绝,还有什么纲常呢!”英宗道:“唐太宗时有魏征,不愧谏臣,卿亦可算一魏征了!”英宗于是以儒治国,但在位三年即与拜住一起被奸党所杀。

僧道[佛教]再次复兴。泰定帝时,张珪、宋文瓒等上奏:“比年僧道,往往畜妻子无异常人。如蔡道泰、班讲主之徒,伤人逞欲,坏教干刑者,何可胜数?俾奉祠典,岂不亵天渎神!臣等议僧道之畜妻子者,宜罪以旧刑,罢遣为民。”

帝不听,仍然“一意佞佛。每作佛事,辄饭僧数万人,赐钞数千锭,并命各处建寺,雕玉为楹,刻金为像,所费以亿万计,毫不知惜。泰定帝又亲受佛法于帝师,连皇后弘吉剌氏以下,也都至帝师前受戒。这时候的帝师,名叫亦思宅卜,每年所得赏赐,不可胜计。帝师弟衮噶伊实戬,自西域远来,诏令中书持酒效劳,非常敬礼。帝师兄索诺木藏布,领西番三道宣慰司事,封白兰王,赐金印,给圆符,使尚公主。僧徒多号司空、司徒、国公,佩带金玉印章,因此气焰薰灼,无所不为。在京尚敢横行,出都愈加恣肆,见有子女玉帛,无不喜欢,所求不遂,即大肆咆哮……”

民生:自时厥[失政]后,国用浸广。除税粮、科差二者之外,凡课之入,日增月益。

元明宗登基才七个月即被其弟图帖睦尔毒杀。当时的民生:至于天历[明宗年号]之际,视至元、大德之数,盖增二十倍矣,而朝廷未尝有一日之蓄,则以其不能量入为出故也。

图帖睦尔登基,是为元文宗。文宗信佛,已由帝师亲受佛戒。会宫中闹鬼,皇后卜答失里惧,也向帝师前亲受佛戒,又命西僧作佛事于明智殿,自四月朔日起,命至腊月方罢。又命畏兀儿[居住高昌国的回鹘人,后来自称畏兀儿]僧百八人作佛事于兴圣殿。

命明里董阿为蒙古巫觋立祠。

至秋,文宗竟染了一种奇症,整日昏昏,谵言呓语。一夕,卜答失里侍侧,忽被文宗牵住两手,大呼哥哥[指明宗]恕我!嫂嫂恕我!嗣见文宗神志稍清,才敢问明痛苦。文宗不禁叹息道:“朕病将不起了,自思此生造了大孽,得罪兄嫂,目今悔不可追!惟朕殁后,这帝统须传与鄜王,千万勿可爽约!”

鄜王嗣位,是为宁宗,年才七岁,皇太后听政。是时云已隆冬,转眼间又要残腊,乃诏群臣会议改元,议尚未定,小皇帝罹绝症,不到数日即崩。

太后与大臣定议,奉妥欢帖睦尔即位,是为顺帝。

顺帝专宠伯颜。后来天下但知有伯颜,不知有顺帝,因此顺帝宠眷的心思,反渐渐变做畏惧了。

“伯颜侄脱脱[信奉景教,宋史作者],累升至金紫光禄大夫,伯颜欲令他入备宿卫,侦帝起居,嗣因专用私亲,恐干物议,乃以知枢密院事汪家奴,及翰林院承旨沙剌班,与脱脱同入禁中。脱脱得有所闻,从前必报知伯颜,寻见伯颜揽权自恣,也不免忧虑起来。

“会郯王被杀,宣让、威顺二王被逐,顺帝敢怒不敢言,只日坐内廷,咄咄书空。脱脱瞧着,便跪请为帝分忧。顺帝太息道:“卿固怀忠,但此事不便命卿效力,奈何!”脱脱道:“臣入侍陛下,总期陛下得安,就使粉骨碎身,亦所不恨。”顺帝道:“事关卿家,卿可为朕设法否?”脱脱道:“臣幼读古书,颇知大义,毁家谋国,臣不敢辞!”顺帝乃把伯颜跋扈的情迹,详述一遍,并且带语带哭,脱脱也为泪下,遂奏对道:“臣当竭力设法,务报主恩!”顺帝点头。”

脱脱设计贬伯颜。伯颜道出直定[河北正定],人民见他到来,都说丞相伯颜,也有今日。有几个朴诚的父老,改恨为悯,奉进壶觞。伯颜温言抚慰,并问道:“尔等曾闻有逆子害父的事情么?”父老道:“小民等僻处乡野,只闻逆臣逼君,不曾闻逆子害父!”伯颜被他一驳,未免良心发现,俯首怀惭。旋与父老告别,狼狈南下,途次又接着廷寄,略称伯颜罪重罚轻,应再行加罚,安置南恩州阳春县[位于岭南],伯颜行抵江西隆兴驿,已奄奄成病,不久即卒。

自是顺帝乾纲独奋,内无母后,外乏权臣,所有政务,俱出亲裁。起初倒也励精图治,兴学任贤,并重用脱脱[任为丞相],大修文事。

白莲教反叛,各地陆续响应,脱脱调兵遣将,试图平乱。

“中书右丞哈麻有一妹婿,名叫秃鲁帖木儿,向顺帝推荐西僧伽璘真,说他有男女双修之法,可以采阴补阳。伽璘真入宫,对顺帝道:“这须龙凤交修,方期完美。”顺帝道:“朕的正皇后[忽都皇后,史称其贤],素性迂拘,不便学习,其他后妃,或可勉学,但一时也恐为难。”伽璘真道:“普天下的子女,何一非陛下的臣妾,陛下何必拘定后妃,但教采选良家女子,入宫演习,自多多益善了。”顺帝大喜,便面授为大元国师。一面亲受秘传,一面命秃鲁帖木儿督率宦官,广选美女入宫,演习种种秘术。

“伽璘真与前次入宫的西番僧,联为知交。顺帝各赐他宫女三、四人,令供服役,称作供养。二僧日授秘密法,夜参欢喜禅。又令宫女学为天魔舞。每舞必集宫女十六人,列成一队,各宫女垂发结辫,首戴象牙佛冠,身披缨络大红销金长裙,云肩鹤袖,锦带凤鞋,手中各执乐器,带舞带敲,逸韵悠扬,仿佛月宫雅奏;霓裳荡漾,浑疑天女散花。临舞时先宣佛号,已舞后再唱曼歌,乐得顺帝心花怒开。趁着兴酣,就随抱宫女数人,亲试这双修法。两僧也乐得随缘,左拥右抱,肉身说法,还有一个亲王八郎,是顺帝兄弟行,乘这机会,也来窃玉偷香。又由秃鲁帖木儿联结少年官僚八九人,入宫伺候,顺帝赐他美号,叫作“倚纳”。倚纳共有十人,得入秘密室。秘密室的别名,叫作“色济克乌格”。后来愈加放恣,不论君臣上下,统在一处宣淫,甚至男女裸体,公然相对,艳话淫声,时达户外。两僧又私引徒侣,出入禁中,除正宫皇后外,统是一塌糊涂,不明不白。”

“皇子爱猷识理达腊,日渐长成,见宫中如此荒淫,极其愤怒,乃潜出东宫,往访太师脱脱。

“脱脱入宫,向顺帝启奏革哈麻职,逐西番僧及秃鲁帖木儿等,以杜淫乱!顺帝道:“丞相且退,容朕细思。”脱脱乃趋出内廷,守候数日,并不见有甚么诏旨。只各省警报,复陆续到来。先是张士诚据高邮,脱脱命平章政事福寿,发兵招讨,嗣得福寿禀报,士诚负固不服,且转寇扬州,杀败达什帖木儿军。于是脱脱上疏自请出兵,并再劾宫中嬖幸,冀清君侧。顺帝只左调哈麻为宣政使,余人不问。一面下诏命脱脱总制各路军马,克日南征。脱脱奉命即行,途次会齐各路来兵,次第南下。这番出师,比前番还要烜赫,所有省台院部诸司听选官属,一律随行,禀受节制。还有西域西番,亦发兵来助,旌旗蔽天,金鼓震野,数百里卷云扫雾,十万众掣电追风。脱脱到了济宁,遣官诣阙里祀孔子,过邹县又祀孟子。及达高邮,张士诚已遣兵抵御,两下不及答话,便即开仗,脱脱的兵将,仿佛如虎豹出山,蛟龙搅海,任你百战耐劳的强寇,也是抵挡不住,战了数合,士诚兵已是败退。脱脱率军进逼,直抵城下,士诚复自方百计的谋解重围,或率锐出斗,或缒师夜袭,都被脱脱麾兵杀退,急得士诚惊惶万状,无法可施。

“脱脱正拟策励将士,指日破城,忽闻京中颁下诏敕,命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知枢密院事雪雪,代统脱脱所部兵。脱脱正在惊异,帐外守卒,又报宣诏使到来,军中参议龚伯遂,料知此诏必加罪脱脱,忙向脱脱密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丞相只管一意进讨,休要开读诏书:若诏书一开,大事去了!”脱脱道:“天子有诏,我若不从,便是抗命;我只知有君臣大义,生死利害,在所不计。”言毕,遂延入宣诏使,跪听诏命。诏中略称丞相脱脱,劳师费财,不胜重任,着即削去官爵,安置淮安。

“脱脱始到淮安,才阅数日,又接到廷寄,命他转徙云南,并将他弟也先帖木儿移徙四川,他长子哈剌章,充戍肃州,次子三宝奴,充戍兰州,所有家产,尽籍没入官。原来哈麻闻脱脱劾奏,大愤,定要将他处死。顺帝沉湎酒色,已是昏迷得很,遂不问是非,迭下乱命。

“脱脱转徙云南,都中密诏又飞驿递到云南,还有一樽鸩毒的药酒。这道诏敕,实是哈麻假造出来,他此时已进为左丞相,因脱脱未死,总是不安,所以假传上命,将脱脱赐死。年仅四十二。”

“先是哈麻为相,其弟雪雪,亦进为御史大夫,国家大柄,尽归他兄弟二人。哈麻忽以进番僧为耻,告父图噜,谓妹婿秃鲁帖木儿在宫导淫,实属可恨。我兄弟位居宰辅,理应劾佞除奸,且主上沈迷酒色,不能治天下,皇子[已为太子]年长聪明,不若劝帝内禅,尚可易乱为治云云。图噜也以为然,适其女归宁,遂略述哈麻言,并嘱他转告女夫,速令改过。秃鲁帖木儿得了此信,暗思皇子为帝,必致杀身,忙去报知顺帝。顺帝命秃鲁帖木儿除去哈麻。秃鲁帖木儿即去授意御史大夫搠思监,教他劾奏哈麻。搠思监请右丞相为定住帮忙,定住遂与平章政事桑哥失里,联衔会奏,极言哈麻兄弟不法状。诏书下,将哈麻兄弟削职,哈麻充戍惠州,雪雪充戍肇州。两人被押出都,途次忤了监押官,活活杖死。”

“明将徐达,已连下卫辉、彰德、广平,进次临清,大会诸将,分道北攻。至德州,复合军长驱。元兵水陆俱溃,遂进陷通州。元知枢密院事卜颜帖木儿,力战被擒,不屈遇害,元廷大震。顺帝手忙脚乱,急令皇后太子等,收拾行装,一面命淮王帖木儿不花监国,以庆童为左丞相,同守京师。挨过黄昏,便挈后妃太子等,开建德门北去,待明军抵齐化门,都中已仓皇万状,淮王率着残兵,守御数日,被明军攻入。元亡。”